林栗后来问许纵情那女人是谁,许纵情只说那是她想拥有的人。许纵情这八年一直忘不了当初在一万米高空上妈妈对她说的话:“感情的事爸妈都帮不了你,阿情想要的,就要努力去得到啊。”
许纵情逐渐适应了在美国的生活,优秀又美丽的她被许多人大胆追求,而她却只是冷眼相待。她忙着充实自己,忙着跟在林栗后面学很多东西。
一年两年过去,许纵情的心彻底冷静了下来,江尘风从没联系过她,她不会经常想起江尘风了。她也不禁嘲笑起自己,果然只是贪恋一时的温暖吧。
她去问林栗是怎样适应长久的寂寞的,林栗只是意味深长地对她说:“因为没有遇到过那个人,所以从不感到寂寞。”
江尘风的资料许纵情已经翻看了许多遍,烂熟于心,刘肆安排的人每天都会从国内传来江尘风的行踪。许纵情却逐渐地,从每天一看,变成了一周、一月。
江尘风毕业,进了科技巨头公司实习。江尘风辞职,注册公司。刘肆问许纵情要不要直接投资,许纵情让她自己看着办。刘肆实在摸不清这位大小姐的意思,只能多方转手,暗地里给江尘风送钱。
江尘风谈恋爱了,是她谈生意时对方公司派来的一个女经理。许纵情看完消息和照片,将手边能摸到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她第一次跑到酒吧去买了醉,林栗带着人把她从酒吧带出来的时候,恨不得狠狠把她抽醒:“许纵情你是不是嫌家里钱多还是命太长!别人给你打一针你tm就完了!”
许纵情被关在家里三天,她给江尘风发了几年来的第一条短信,“心情不好怎么办?”那边的江尘风还没睡,她虽然奇怪许纵情突然给她发消息,还是很快就回了:“心情不好就出去散散心。”
许纵情看完消息,把手机丢开,一个人在房间睡得天昏地暗。
许纵情毕业的时候,答应了一直追她的一个中国女人,只因为那女人看着她的时候笑得很温柔,就像江尘风从前那样。许纵情跟林栗说要带那个女人去自驾游,林栗只是说:“行,回来之后就进公司。阿情,不要让我失望。”
两人在公路上沿着海岸线自北向南开,沿途穿越苍凉的沙漠、茂盛的雨林、飞流的瀑布、倾伏的池潭和壮观的海景,还路过许多各有特色的小镇,许纵情想,就这样开下去,或许就能忘记江尘风了。
许纵情开着车,墨镜遮住了她一半脸和神色,身边那女人一脸痴迷地望着她的侧脸。许纵情看了看后视镜,踩了油门,将后面跟着的两个保镖甩掉了一截距离。
她们在一处加油站停下,后面的车还没有跟上来。那女人先下了车,当她举着双手转过身来的时候,还在车里的许纵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她只得下车,任由腰间被坚硬的□□抵住。
三名戴着面罩的男人将两人围了起来,腰间的枪使劲抵了抵,许纵情吃痛皱起了眉头。路边一辆车驶过,好似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许纵情庆幸他们是劫财,可她也不知道这群亡命之徒还会做什么。她在一人的牵制下去车上拿了包,将所有的现金都给了他们。其中领头的人问她怎么就这么点,许纵情解释道出来玩带的都是信用卡。没想到三个人商量了一番,领头的人阴笑了一声,说:“在警察发现你们的尸体之前,我们早就跑了。”说完便举起了枪。
许纵情那一瞬间脑海中竟然跳出的还是江尘风,她想着自己绝对不能死,她还没有跟江尘风表白、没有告诉她喜欢她,她还想见江尘风,她忘不了她。
“砰!”“砰!”“砰!”三声,许纵情已经全身僵硬了,她极力对焦,发现面前三人已经中弹倒地,她大声喘了口气,却听到保镖大喊:“小心!”
子弹朝着两人飞来,许纵情下意识地扑倒了那个女人,但手臂还是被子弹擦伤了。
保镖连忙又朝着三人补了几枪,他们之前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但没有停车,绕到了加油站后面,幸好不算太晚。
那个女人早已吓得失魂落魄,平常温婉的模样现在已经是花容失色,她留着眼泪扶起了许纵情,颤颤巍巍地在许纵情身后发抖。
许纵情竟然笑了起来,她笑自己的劫后余生。她也觉得那女人好笑,如果是江尘风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她的。尘风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许纵情喜欢的,是在民俗街上把她搂到怀里的江尘风,是坚韧温柔如竹如松的江尘风,而不是身边这个娇花一样的女人。
一行人天黑时赶到了海边小镇。许纵情躺在躺椅上,身边那女人给她的手臂换药。许纵情闭着眼睛,感觉到温热湿润的液体滴落在胳膊上,她睁开眼,只是平淡地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抽噎着说:“纵情,谢谢你。”许纵情转头看向海岸线上残留的最后一抹霞光,她点点头说没事。女人突然抱住了她,抽泣道:“纵情,我好害怕。”她的脸开始贴向许纵情的脖子。许纵情皱了眉头,冷漠却又坚定地推开她,转身进了屋。
晚上睡觉时,女人□□着钻进了许纵情的被子,她像蛇一样缠在许纵情身上,灼热的呼吸打在许纵情耳边,许纵情冷声说了够了。那女人倒在一边大笑,笑完她问:“我之前撞见过你在房间里看片,你为什么不要我?”
许纵情冷冷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极度的厌恶,紧抿的嘴唇挤出了几个字:“你偷看我?”那女人露出个惨淡的笑容,说:“是,我还知道你心里有人,你当时喊着的就是她的名字吧。”
许纵情下了床开始换衣服,她说:“我们分手了。我会留一个保镖送你回去。”
许纵情一个人继续了她的旅行,一边走,一边回看江尘风的行踪,每一天,每一个小时,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她发现江尘风这两天也出门旅游了,一个人去了某个沿海城市。许纵情停了车,在某个大桥边看着海水拍打礁石,她觉得江尘风好像就在身边。
许纵情想到什么,给刘肆打了电话,那头的刘肆睡得正香,被吵醒之后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看了看手机竟然是许纵情打来的,她的气只能憋回肚子里。
许纵情点了根烟,问刘肆:“江尘风怎么一个人去旅游的?”刘肆在那头缓了一会儿,回道:“早就分手了,你不知道?”
许纵情只是抽着烟,没讲话,但她的眼睛却是亮了许多,刘肆趁着她没说话,闭上眼睛接着睡。
一根烟抽完,许纵情咧了嘴角,说:“我要她更详细的资料,包括和别人交往时的一举一动。”
刘肆听到这清醒了,她骂道:“许纵情你tm是变态!你知道这难度有多大吗?我得安插多少人手?”
许纵情的眼眸沉了沉,说:“我不管,花费都走我的账。”她顿了一下,又说:“美国这边的渠道我会帮你打通。”
刘肆这就没了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她还说:“我说你可真够变态的,临走的时候让我暗地里帮她我能理解,竟然还让我去监视她的行踪。这么多年了,王瑾都要快爱上江姐姐了。”王瑾是刘肆派去监视江尘风的人员之一。
许纵情挑挑眉,终于又问:“她们为什么分手?”
刘肆无奈地说:“大小姐,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对了,您知不知道有个叫社交软件的东西,您在里面扒拉扒拉说不定解出江姐姐的心情呢。”
许纵情不禁懊恼,这么些年,她一直忘记去看看江尘风的社交账号,以前加过好友,后来因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几乎不用,就把它抛之脑后了。近些年好像挺火的,说不定江尘风经常用呢。
她“嗯”了一声,然后说:“就先这样。还有,以后她和别人只要有亲密的趋势,都想办法破坏了。“
刘肆从床上猛然坐起,不禁大骂:“许纵情你丫的就是心理变态,她要是和别人上|床,我难不成还闯进去,我。。。嘟——”许纵情挂了电话,刘肆倒在床上,顿时同情起江尘风来,同时也给自己点了蜡。
许纵情最后一段旅程正好回到纽约,路边建筑逐渐多了起来。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江尘风很多年前发的一段话——你看过《飞屋环游记》吗?里面有段话:我想有一天和你去旅行,去那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行李,没有背包,不带电脑更不要手机,走一个地方停一个地方。在我心里最美好的就是和你一起老在路上,捕捉最后的流星,坐在最高的山顶上,听音乐,聊电影,吃东西....当日出越过山涧,我未老,你依然。
总有一天,我们会牵手旅行。
许纵情在夜深时,翻着江尘风的空间,江尘风大概是一个月前分的手,差不多就是她刚自驾游要结束的时候。空间里其实没说什么,但耐不住许纵情又搞到了江尘风的微博号,那时候微博才刚刚火起来,很多人开始在里面吐槽心声。江尘风只是发了一句话:“我是不是不适合谈恋爱?”许纵情抽着烟,在屏幕前笑弯了眼。
她又翻到了江尘风的相册,旅游、朋友、家人等等,照片有很多。她先是扫了一眼,发现有个叫小美人儿的相册,最后一次更新时间是六年前,许纵情把烟掐了,点开相册。竟然还设了问题——“小美人儿叫什么名字?”许纵情抽抽了嘴角,把自己的名字输了进去。看着一张张照片成功弹出,许纵情笑得极富深意。
只有几十张,大部分是那次旅行时江尘风暗戳戳偷拍的许纵情,还有她过生日时,两个人脸上沾了奶油,对着镜头的自拍。
许纵情又翻看旅游相册,顺着时间,好似跟着江尘风把她的青春走了一遍。
2006年日本——她和朋友一起看樱花:“日料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