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伙儿重新出发时已经是中午了。柳老爷很是不满那船夫敷衍做事,本承诺早时可以开船,却拖到中午时分才把船修好。
柳文知午时吃得极少,不知为何,自从那庙宇归来后身子便有些欠恙。贺书尽职尽责的伺候着,不敢有半点儿不周。
柳青似乎也没什么精神,拿着书要看,却总是在打盹。眼看柳青要一头栽进水里,贺书忙跑过去拉住他:“柳青兄,快醒醒,当心掉下去。”柳青这才回了几分神,却还是有些不清楚道:“怎……怎么了?”
贺书叹口气,微微摇头把柳青扶进了船舱里。忽然几位老爷一阵骚动,贺书一抬头,便看见流了鼻血的柳文知,一下子吓得双腿发软险些跪下。柳老爷彻底慌了分寸,搂着柳文知喊道:“快!!快些把船倒回蓝水镇去!!”
船夫却犯了难,又怕又慌道:“柳,柳老爷,这船如今顺水,昨夜又下了场雨,水势甚猛,怕是掉不了头啊!”
柳老爷急起来什么也听不进去,拽着船夫的斗笠不肯松手。林老爷此时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忙拦住柳老爷:“柳兄,急不得,此时万万不能乱了手脚!这水势如此急猛,不稍半日便能到三门镇,那里听说有一名医,且千万耐心啊!”又吩咐船夫道:“你且快去划桨把船,越快越好!”
柳老爷急的上气不接下气,惨白着脸色如同从鬼门关回来的死灵一般,没出片刻竟流了眼泪。贺书和柳青二人靠着船壁,皆没了神。柳青惊魂未定道:“贺,贺书……这是怎么了?”
贺书没有答话。他心里怀疑是不是因为去了一趟蓝水寺,是不是那寺里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如果那鬼魂当真会害人,为何他却没有事?贺书如今是一点儿也不明白了!
柳老爷冷静下来后才松开柳文知,又让贺书去船尾熬了些热身子的汤给柳文知喝下,才终于定了神。看柳文知神态像是睡着了似的安稳如常,众人才稍稍松口气。
等到了三门镇,柳文知依旧没有醒来。柳老爷一下船便疯了似的找那位名医,好在那位名医开了医馆,倒不至于太难找。
柳青呆呆的坐在医馆后院的石阶上,手里那本书被他抓得皱巴巴的。贺书走过去时柳青才微微抬头,还是那句话:“贺书,到底是怎么了?”
贺书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柳青又从怀里摸出一条巴掌大的长方红布条,展开给贺书看:“你看,这是那日我和文知一起在寺里求的命格书,按理说不能给他人看,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贺书接过那布条,布条上写了两句诗——孽债浑水无需染,悬崖勒马是智人。
柳青道:“贺书,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信什么神明,可自看到后我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贺书也不懂这其中意思,问:“你说文知和你一起求的?他的你可见过?”柳青摇摇头:“不曾见过。这东西本就不该给人看的。”
两人又在石阶上坐了好大一会儿,贺书才道:“文知只是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方才那位老大夫也说了,文知只是近日来过于劳累,加之身子本就虚弱才会如此,只需进些滋补汤药,夜里就能醒过来了,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