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正好赶上了万山镇的祭山节,柳老爷历来信奉神明,自然不会无所作为,于是一早就领着几位老爷跟着客栈掌柜去祭拜山神了。客栈里一时只剩下柳文知,柳青和贺书这三个小辈。
贺书昨夜被柳青挤得几乎没睡,加之柳青睡觉喜欢抢被子,闹得贺书不得不时常盯着,以免柳文知被抢了被子着凉。一早起来,昏着眼睛给柳文知做好洗漱的准备。只在床边等了不到一个时辰,柳文知就醒了。
“醒了?来,洗漱吧。”贺书端过脸盆,盆里的水晾了许久,温度刚刚好。
柳文知似乎半梦半醒,呆坐在床上,呼吸的节奏依旧是睡着时的模样。柳青一个大翻身,把柳文知身上的被子都卷走,才让柳文知有了点儿精神。贺书一笑:“怎么啦?昨夜不是早早便睡了吗?怎的还不肯醒?”
柳文知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一眼贺书,盯了许久后忽然莞尔一笑:“昨夜梦到你了。”
“哦?梦到什么?”贺书给柳文知拧了毛巾擦脸,边擦边和柳文知聊天。
柳文知闭着眼睛任由贺书在自己脸上揉擦,从嘴里努力挤出话语:“梦到……你背我过河,又背回来。嘻嘻!”
“是吗?不知我何时才有梦到你的福分?”贺书自嘲。
“你不曾梦到过吗?”柳文知握住贺书的手腕,故意道:“你也忒薄情,定是不曾想过我。”
“你们……打情骂俏时可注意到我还在这里?”柳青猛的坐起,隔开柳文知和贺书,乱蓬蓬的头发散着,睡意未消的脸上尽是鄙夷。
柳文知非但不因柳青的嘲笑而羞恼,反而暖暖一笑道:“表哥,你也醒了?”贺书也道:“醒了便起来吧,你睡外面,碍着文知下来了。”
柳青瞬间来气,揪着贺书的袖子发酸:“好你个贺书!一大早的就让我不好受吗?”看贺书根本不打算理他,悻悻地下了床,看了一圈又问:“贺书,我洗脸的水呢?你没打?”
贺书不紧不慢道:“我只服侍文知,你的水你自己打去。”
柳青气得咬牙,可一回头就是柳文知和贺书恩恩爱爱的样子,更觉腹中有火,拿了脸盆就走了。贺书听柳青把门摔得巨响,低头一笑:“这一早的,他发的什么劲?跟个大小姐似的。”柳文知也笑,揪了贺书的脸颊道:“这什么话?叫他听去了,不得火了挠你?”
贺书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他能挠我,我也能挠他。”拿了衣服过来,“快,穿好衣服我们下去吃饭。”
柳青独自来到井边,打了一桶水往小小的脸盆里用力一倒,惊得路过的伙计忙躲得远远的。柳青却一眼看到了他,高声问:“可有热水?”
伙计哆哆嗦嗦地走过来,卑躬屈膝道:“没……没了……”
“没了?”柳青不相信,只觉得是这伙计要耍他!“一个客栈,连热水都没有?你莫不是耍我?”
“不敢不敢!小的万万不敢!”伙计被柳青的气势吓得往后躲去,解释道:“公子不知,今日是万山镇每三年才一次的大日子,整个客栈的人一早都去祭拜山神了,只剩小的一个留下来看店,所,所以……热水一早就没了……像……像公子这样此时方起的客人,都是自己烧水的……”
“什么?!!”柳青接近暴起,可是与伙计计较不符合他的身份与作风,一气之下往脸上糊了两把冷水就走了。伙计看着遍地狼藉,摇摇头直叹如今的公子哥是一个比一个脾气厉害!
柳青气得上楼的脚步声都跺得极响,似要把这本就陈旧的楼梯踩断。一进房就闷闷地坐下喝冷茶。贺书无奈,走过去道:“你这一早便如此大动肝火,也不怕短命。”
柳青只瞪了一眼贺书,什么话也没说。柳文知看他如此恼火,笑道:“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早便要吃人脸色?还是我夜里说了什么听不得的梦话?惹了大表哥你不成?”
柳青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心想:“是啊!昨夜喊了一夜的贺书,若不是你睡着,我真真儿要替你羞死了!”看柳文知那副乖巧讨人喜的模样,长舒口气把满腹牢骚都散去,拉了贺书道:“既然都起了,赶紧下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