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邱拔腿要走，符湛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转过身面对宋伦，道：“你，也上船。”

宋伦似乎是真的傻了，木讷道：“......哦。”

看着宋伦走到船上，符湛走到桌案边坐下，提笔，翻开轮回簿：

前九位孩童，均转生至京城中家境翔实的人家，贫富随机，平和为主。

宋伦，投胎牲畜，三世之内不得转世为人。

符湛放下笔，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群童灵的来处，你知道吗？”符湛问道。

班邱还维持着拉着自己衣服的动作，语气却稍稍和缓了些：“.......青乌涯。”

符湛思考了一会，合掌道：“我去看看。”

班邱嘴角抽了抽，径直走到符湛面前，道：“我也去。”

符湛挑了挑眉：“你？”

班邱几乎要骂出来了：“废话！你又走了难不成还得我留在这替你工作吗？！”

符湛笑了，道：“好吧好吧。”

符湛转过身去，看向站在角落的小鬼侍，那小鬼侍打了个寒颤。

“要辛苦你喽。”符湛微笑道，班邱同情地看向那瘦弱的小鬼侍，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呀？”突然，从一旁的小船上传来孩子稚嫩的声音。符湛回头望去，一个小女孩正趴在船沿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这么想离开这里啊......也好，我现在就送你们走吧。”符湛温和地笑道，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好好生活，别再遇上坏人了。”

小女孩的头发软绵绵的，可摸上去却连手心都觉得有些刺痛。

符湛站起身，看了看船上的摆渡人。那摆渡人一身如夜的黑衣，好像从诞生起就始终孤独地静立在船的中央，手里拿着一只船桨，严肃且庄严地静立在那里，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召唤。

符湛将手抬起，掐破食指的指尖，鲜血顺着手的轮廓滴入水中。

刹时，整片水域的河水都像沸腾了一般，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仿佛在相互应和地奏着一首震撼的歌。

摆渡人在周身巨大的动静中渐渐苏醒，睁开了混沌的眼睛。

符湛突然想起了什么，抖了抖衣袖，紧接着从他的衣袖里钻出几缕虚弱的魂魄，一起飘到了船上。

“都是身迹清白的人，跟他们一起重新进入轮回吧。”符湛说道。

摆渡人将船桨挥入水中，目视前方，开始缓缓地运浆。小船沉默地载着一脸兴奋的孩子们和坐在他们身边显得格格不入的男人，以及除了符湛谁也看不到的那一小团魂魄，逐渐在这此起彼伏的伴奏中向着远处的地平线渡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尽头被一道金黄色的光晕笼罩，再也看不见踪迹，符湛才眯了眯眼，边转身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好了，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咱们收拾收拾出发吧！”符湛懒洋洋地说道。

“这次咱们不知道要去多久，第一阎罗和第四阎罗同时离开，我们还是报个备再走吧。”班邱从桌上抽出一张黄纸，说道。

“说的也是。”符湛点点头，接过黄纸，“冥王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混到哪里去了，传信说也好。”

班邱连忙捂住他的嘴，额上出了些冷汗：“兄弟，咱管管嘴行么？”

符湛拨开班邱的手，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都说冥王大人性情怪异，时晴时雨，已经不知有多少无辜的鬼使死在了他的手上。不过也必要这么提心吊胆，虽然冥王名义上是冥界之首，他的统治也还是需要我们阎罗殿的配合，应该多少会顾忌些。就如同人界的帝王制度，王之下为相。我们身为阎罗，地位虽在冥王之下，相比人界的将相却高了不知多少，况且冥王从不亲自主持冥界事务，冥界多数时候还是以四大阎罗为王，不必太过畏缩。”

班邱道：“话虽如此，可万一我们周围有冥王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