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扶苏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另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被铐着押进了车子里。
尤利西斯的脖子上挂着块囚犯的标签,双手被金属手铐铐着,坐在他父亲的身边。
沈扶苏:……
妈的。
父子都齐了。
詹森冷冰冰地说道:“就算是你和我一起进入浮海之城,也别指望我会照顾你。你是囚犯,我是官员,我两不相干。”
尤利西斯冷笑:“您还在心里期待我会求您吗?父亲?”
詹森咒骂道:“令家族蒙羞的耻辱……”
尤利西斯以往一定会和父亲生气。
可是现在,他心如死灰,早就不在乎了。
他以前以为他足够恨父亲,他错了。
他对父亲那点微不足道的恨在他心里根本没什么地位。
卡斯死了,他找不到他尸首。
或许卡斯的尸体被水流冲往大海,那时候如果尤利西斯跳海,或许他们能在死亡的海域里重逢。
可是如果死亡只是死亡怎么办?
如果永远没有重逢,死亡只是一片寂静,那又该怎么办?
尤利西斯不敢继续想。
尤利西斯一心求死,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判决结果,什么家族蒙羞。
然而詹森还在咒骂:“贱种,那个贱人的儿子……”
尤利西斯慵懒地坐在一边,闲闲地说道:“父亲,我铐着手铐呢。虽然我没什么武器,但是这幅精钢打造的手铐也足够我活活勒死您了,您难道希望如此吗?”
詹森猛地噎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利西斯看向窗外:“所以,闭嘴吧。”
詹森当然不愿意吃他亲儿子的气,依旧说道:“我曾经以为你会让我骄傲。我把你送去帝国最好的军校,你也确实努力,我曾经以为你是有希望的。”
詹森冷哼一声:“结果没想到,你却只是为了和你那个同学争个高下,要是他没走,你或许不至于——”
尤利西斯猛地怒吼一声:“够了!”
詹森被他吓了一跳。
他亲生的儿子,早就已经在体格上超越了他,他看了一眼尤利西斯健壮的身体,忌惮地闭了嘴。
沈扶苏开着车,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尤利西斯因为杀他的时候失手,导致落了个流放的结局。
虽然他不明白尤利西斯为什么临时心软,他只能解释为这个家伙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做了又后悔,敢做不敢当。
沈扶苏生怕他们提起自己,毕竟他现在的声音是自己的,尤利西斯那么敏锐,说不定就认出他来了。
他在车上,沈扶苏没办法把詹森打昏,更没办法换装,只能真的开车送他们去渡口。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码头,沈扶苏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着这位官员上了船,他在蒙混过去。
船离港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不到,跟本不够他整理好一切在蒙混过关。
沈扶苏必须得想出个对策来,不然他就会和这次机会失之交臂。
就在他全力想办法的时候,尤利西斯忽然开口,说道:“路不对。”
沈扶苏虽然练过假腔,但是他只听了那个司机说了一句话,很难模仿得一模一样。
他尽可能地模仿司机的声音,压低了声音说道:“前面堵车,换一条顺畅的路。”
尤利西斯猛地回头,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扶苏一瞬间就慌了。
尤利西斯意图杀死他而未曾得手,现在又因为失误落了个流放的下场,他要是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怕是现在就能用手铐把自己勒死。
沈扶苏不敢说话。
反倒是詹森说道:“你想怎么样?”
尤利西斯黯然转头看向窗外,几乎自言自语地说道:“没什么。”
他用一种近乎迷恋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
沈扶苏背后登时一阵恶寒。
这家伙也太敏锐了。
他该不会是认出来自己了吧?
尤利西斯看着窗外,冬日的雨水让整个城市蒙上了灰暗的氛围,潮湿的气息从窗户里钻了进来,让他避无可避。
他对那个陌生的司机说道:“我马上就要被流放了。”
尤利西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明明只有一丁点相似,他却揪住不放,仿佛是个救赎似的。
“请您和我说一句告别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