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贵族好像和送他和他娘上马车的那伙京官认识，他怕被认出来，脸上一直抹着煤灰，后来这习惯一直没改。

他之前看见灯火通明的房间，这个贵族像骑马一样骑在小诺的身上，影子投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隔着门都能小诺在嘶哑地大叫，那样惨烈的叫声，这种地方每晚都有，可是他看到阿娘走后，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要被这样欺压，他就觉得这样的声音，像是在一下下剜他的心。

小诺受伤后再也没有被骑过，是因为病恹恹，伤口溃烂发臭的，根本没有客人会来看她，她没客人就没钱，没钱买药就好不起来，好不起来就更没客人，所以她知道她唯一的路，就只剩下死了，所以她把药留给“弟弟”，她一直管苏桓也叫弟弟，她说父母卖她也是为了养弟弟，但是她不恨，如果牺牲一个她能活她弟弟，她愿意，所以苏桓也要接了药，被人打了也要好好活下去。

因为她赴死之后，不能再照顾苏桓了。

小诺上吊的尸体，裹了草席就扔乱葬岗了，每年都有几个染花柳病死的，上吊的真不多。苏桓他跟着拖车一直跑，居然没人拦住他，可是根本追不上驱车的马，等他到乱葬岗，已经下了大雨，小诺被扔在尸坑中间，一下被尸水淹了，毕竟她死的时候那么单薄，那么弱小。

苏桓想着报复的事，想着这世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又没了，不知道怎么回去的。他淋雨发烧，就把小诺给的药吃了，然后他突然想了一个，用药的法子。

苏桓偷的，是棠香院那种延时发作的烈性chun/药，自然的前戏和yu生yu死的jiao/合，而且一两滴掺水就够，这药相当受欢迎，也相对好弄。

他给那个马，喂了偷来的，整整半瓶，瓶子掺水又放回去了，他知道贵族要去哪，出了兰川就是一段荒郊野外，娄山更是险峻，不管怎么样，这种人都会死。苏桓后来不是没有被怀疑过，但是没证据，一个未满八岁的孩子，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所以苏默昭赎他的时候，老鸨说他不是一般人。

曾经是一个未满八岁的恶鬼。

这些细节，他都没说，他不敢说。

“誉渊哥哥，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苏桓并不知道，这个简略故事，和苏默昭十二岁那年经历的有多像。

苏默昭为了自卫为了报复，间接让别人杀了人。

苏桓为了报仇为了出气，直接用手段要人命。

可是苏桓不知道这些，还是觉得苏默昭那样温柔，善良，干净，像黑夜里突然出现的一道光，他觉得这光是天上来的。

不知道光比他更早就坠入黑暗。

苏默昭，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