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清如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黑色,身上也溢出了浓郁的怨气,整个人好似被包裹在了一层黑色的浓雾中,墨雪云见状立即将秋枫挡在了身后,鹤白衣的手也摸到了肩上的拂尘。
清如并没有如预料那般爆起伤人,她只是坐在棺材上,满脸的痛苦,仿佛受着莫大的煎熬,片刻后她的眼中竟流下了血泪,鬼是没有眼泪的,可此时她却流下了如血一般的泪,泪痕顺着她洁白的面容往下滴落,明明是很骇人的画面,却让在场之人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悲伤,在这种悲伤的感染下连沈灼和鹤白衣都有些红了眼眶。
她抬头看着四人,凄声道:“我错了……一切都是我错了。”
秋枫见她这番模样,竟不顾墨雪云的阻拦直接走到了清如身旁拉起了她的手:“别哭,清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同我说只要能帮到你的,纵使是杀人我亦会帮你。”
清如看向她,眼中的黑暗渐渐散去,她伸出手抚摸在秋枫的脸上道:“你说……我做得还不够吗?为何他要这般待我。”
这个“他”秋枫不用想也知晓一定是黎烬,只是他当初究竟做了什么。
“是他杀了你吗?”秋枫小心翼翼的问。
清如眼神狠戾的点了点头:“是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秋枫问。
清如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原来当初被赶出师门后,清如便发誓再也不动用无相仙府的阵法与法术了,但奈何黎烬想学,清如本是严色拒绝的,但黎烬总归是救过她一命,而且那是黎烬第一次求她,她心软之下便答应了,黎烬在阵法一途上很有天赋,甚至可说远远超过了她,修习阵法需要在灵气浓郁之处,无相仙府她自是没脸再回去了,于是她们踏遍了许多地方,终于来到了桃源镇。
黎烬他很有天赋仅仅是三月的修炼,便可以比得上她当初修行一年的结果了。
那日清如回家后便见黎烬在屋中修习阵法,她拉着黎烬说着要在桃林中为他舞一曲,谁知刚转身,黎烬的剑便捅穿了她的胸口,鲜红的血从胸口流出染红了白色的前襟,不敢置信亦是不敢相信,她不明白黎烬为何会杀她。
她嘴唇发白颤抖着问:“为什么?”
黎烬放开手,走到她身前冷冷的看着她笑了,他说:“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只是你太傻,竟从未察觉过。”
清如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脸上的冰冷却让她感觉到如此陌生,四年的相识相知相爱,她竟还是没能看清眼前这个男人。
她原以为自己得了一位温和如玉的道侣,现在看来真是讽刺,原来他的温润如玉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伪装出来的,而真正的他可说是冷血至极,三日前他还在为他们将迎来的孩子而感到高兴,而下一刻他却能将冰冷的剑锋刺进她的胸膛。
她凄凉的笑着,泪湿了脸颊:“为什么?”
她再次问出了这句话,她想知道是什么让黎烬不顾他们之情,让他做出杀妻弑子的事来。
黎烬回想起往事眼中多了几丝柔和,他说:“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小乞丐之时,是我家小姐救下了我还给我栖身之所,从那时起我便发誓一定要保护她,我与小姐可说是青梅竹马,我原以为日子这样过下去就很好,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就已经够了,可是直到小姐十六岁那年,夫人准备将小姐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时,我才知晓远远不够,我想要的是小姐一直在一起,我喜欢她,想与她结为夫妻,可是我只是府中一个小小仆人,又如何能妄想着与小姐在一起呢!”
“终于她还是嫁给了那个公子,我知晓她定是不愿的,因为小姐她出嫁之时都是含着眼泪的,我痛恨自己的无力,于是便离开了小姐家,一年后我再次回去时,小姐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而她的相公因外出经商时遭遇马贼所以身亡了,小姐得知这个消息很难过,她自小就身体不好,逢此变故身体更是急转直下,昏迷了好几个月,正当我束手无策之际,有一江湖医者,告知我归云仙府中有一药物,听闻可生死人肉白骨。”
“归云仙府这个名字,对于那时的我就犹如是天上的天宫一般,可望而不可及,直到我遇到了你,我从别处闻言你是归云仙府的弟子,于是我便假意救你,更不惜服下毒药,只为让你带我回归云仙府,可是我不知你竟会为我而盗取仙府至宝,说到此黎烬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将药送给小姐后她很感激我,却也因此遭逢白眼,我恨小姐的夫家更恨那些长舌之人,但无可奈何,我一人之力并不足以将那些人杀死,不过没关系如今我已学得你的阵法,这回不会再有人阻止我与小姐了。”
清如轻咳一声口中吐出鲜血,她沙哑着声音道:“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便全然不顾你我夫妻之情,甚至连我腹中孩儿都可不要。”
黎烬不敢直视她的眼,他垂眸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悔,为了她我愿入地狱受万劫缠身。”
清如突然狂笑起来,她倒在地上,一身白衣被血染红,她封住自身血脉就只为听到他的解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原因,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他所爱罢了,她双眼直直盯着黎烬,眼中的血泪流下。
身体渐渐冰冷清如感知到自己或许真的快不行了,她痛苦的握着拳头,她的孩子没了,随着她的死去而没有了,他还未曾见过这个世界,就被他的父亲杀死在了腹中。
就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黎烬的叹息声,他说:“本来我是不想杀你的,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虽你已与墨家断绝关系,可若是你哪一日知晓了小姐的存在,墨家必定会帮你,所以为了小姐的安全,你必须死,纵使你怀有我的骨肉,但与小姐相比,一切都微不足道,就连我的性命亦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