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杨晋,你为何……”
沈祾犹豫着起了个头,实在不知一向小心谨慎的杨晋是因何参与到这种凶险的事情里来,在他为数不多与其相关的记忆里,杨晋是个连用吃食都要细细看上许久的人。
“罢了,我定然会想法子……”不知为何,他忽然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惧意,好像杨晋当真回答了他,便有什么再不能回头了一般,强自转了话题道。
“我会让人照看你。”
“我便是主事者。”
两人的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沈祾猛然盯向杨晋,只觉眼前一暗,遍身寒意。而所见友人,虽身穿狼狈,身形却一如昨日挺拔,连脊背也不曾弯一弯,面上更是一派淡然之色,真真是毫无顾忌。
“今上昏聩,我等既习过些字,便不能放任其如此。”
杨晋义正辞严。
“殿下为未来储君,这个道理想必是懂的。”
沈祾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到底默了。
“我不求殿下能上谏陛下,只求杀我一人便好。”杨晋又道。
沈祾并不答话,让狱卒将杨晋关押回去,脑中一团乱麻,一时想起父皇暴怒的脸,一时又见着江游泛红的眼眶,以及……最难以忘怀的,皇兄们的死。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那么无力,只能眼看着一切不可扭转,难道现今他依然什么都做不了吗?
“殿下?”有人轻声唤着。
沈祾回了神,见得贺染浅淡地笑着,原说他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府中,“殿下,明日段小公子便回来了。”
他揉揉额角,忽然想起已是一月中旬,也该是段玦从军营中回来的日子了,近日忙得很,竟还要贺染提醒方才忆起来。
不过想起段玦,倒是让他暗沉沉的天空投射进一束光亮。沈祾暂将杨晋等人的事压下,笑了笑,“让厨房多做些他喜欢的。”
贺染应“是”,笑道“知道的”。
沈祾想想,又问:“给他新做的衣裳取回来了吗?”
“取了,早几日便取回了,都是极好的料子呢。”
少年正是疯长的年岁,几日不见原本合身的衣裳便显得紧巴巴的,沈祾看着委实不像样,便找了裁缝铺为其新做衣裳。听了贺染的话,沈祾点一点头,又同她说了几句,便往书房去了。
桌案上放着几封未开的书信,沈祾做了太子后到底与从前还是有些许不同的,能用的人多了些,时常能收到各地下属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