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实验班二班，一群本班的寄宿生走进教室，走在最前头的男生瞥眼一瞧，纳闷喊：“楚宣？你怎么会在这？”
坐在自个座位上的楚宣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悠着笔，看着男生走到他身旁的座位上，微笑回答他：“看不出来么，我在晚自习。”
男生伸手进桌肚里边掏课本卷子，歪着头盯着楚宣。看倒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奇怪，“你平时也不上晚自习啊，今天怎么回事？”
楚宣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抬手比划了下前门。晚自习值班的物理老师端着个保温瓶夹着本杂志走了进来，铃声也正正好敲响了。男生看问不出来，也扭回头去自个学习。
同一时间，学校教研楼二楼的报告厅大门上贴了张红纸，纸上黑色粗体字写着“优秀学生干部党课学习”。作为班级里同学们一致认可推选出来的荣誉班长，周柏也在里头坐着，端正姿态听着校领导坐在前边对着话筒给他们念党的执行方针。
一节党课讲了一个小时，也就比晚自习早散场那么二十分钟。楚宣是先收到了周柏发给他的微信消息，才看见他们班的班长跟学习委员各拿着本红色封面的书从前门进来。
沉浸在杂志里的物理老师抬头看看进来的学生，又扭头瞅了眼挂在后边墙上的电子表，提前结束自己的任务，拎起杯子揣上书，从后门出去往办公室走了。
楚宣等了会，才收拾了书包，打算去找周柏回家。旁边的男生看时间都没到他就要走人，叫住他：“现在还没到点，大门肯定没开，你出不去。”
继上次高二周柏第一次党课学习后，今天楚宣才又上了次晚自习，而且他记得之前学校并没有这规矩。
男生说：“今年才改的，说是为了让上晚自习的走读生跟寄宿生一样，遵守学习纪律，不能迟到早退。”他拍拍坐在他前头的一个走读的男生，“不信你问他。”
楚宣看那男生点点头又扭回去继续奋战题海，笑说：“没事，我先去找我朋友，等时间到了再离开学校也一样。”
瞅着楚宣背上书包离开教室，男生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他肯定是下楼去文科火箭班找周柏了。
楚宣也确实是要去找周柏，但不是去他的班级找他。火箭班的任课老师那是出了名的爱岗敬业，肯定是放学铃声响过后还要在教室里多待一会的那种。提前退场的楚宣这会要是背着书包去周柏班里边露个面，管你是不是本班的，大不离地会被抓了上政治课。
小心避开一楼挨着楼梯的教室前门，楚宣专门往操场上没有路灯的地方走，一直走到了东面安了几项运动设备的角落。
周柏拿着手机晃了下，楚宣顺着一闪而过的光亮走过去，见他蹲在扭腰器的其中一个转盘上，书包则挂在上边。十一月末，晚上的风已经凉飕飕的。楚宣摸着他刚剪了有些扎手的头发，问他：“不冷么？也不找个避着风的地儿。”
周柏抓下他的手搓了两把，倒是觉得他的手比自己的凉很多，“天身体热，正好适合给你暖手暖脚。”
楚宣笑着把另外一只手也塞给他，挨着蹲下，闲聊。
“是不是这次过后，你就差不多能成为一名党员了？”
“不知道，随缘吧。”
“还要写学习学习心得笔记吗？”
“要，但不用像上一次写那么多了，我自己搞定。”
“说得好像我一定会帮你写一样。”
“嗯，我男朋友会帮我写。”
“……你男朋友这么好，你怎么感谢他？”
楚宣转过头，周柏和他面对面，距离刚刚好，环境也很隐秘，很适合接吻。周柏把脸凑上去，楚宣微微眯了眼，下巴也跟着抬了抬。
周柏嘴角扬起，在快要碰上楚宣嘴唇的时候突然转开头，一把伸手将他住晃了晃，憋着笑说：“我男朋友这么好……当然是把我自个送给他，任凭他差遣了。”
楚宣楞在他怀里，随即就有些羞恼地抬起手要揍周柏，周柏却松开了他，飞快地在他唇上偷了个吻后，趁着他又愣住的刹那，跳下转盘往前大跨了几步，笑容飞扬。
楚宣傻傻地摸了下嘴唇才回过神来，脸庞范热地蹦起来朝人跑过去。周柏笑着转过身把背对着他，楚宣跑着过去跳起来，周柏稳稳将他背好。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各个教学楼响起来，接着学生们也跟着躁动，热闹打破宁静。
楚宣被周柏背着走了几步就下了地。
“我们回家吧。”
“好。”
……
转眼楚宣的弟弟已经出生一个月，到了摆满月酒的时候。楚宣站在周柏房间里向着自家房子的窗户前，瞧着已经在院里边张罗开来的亲戚们。
周柏拎起两个人的书包，站到他身旁跟着往下看，好多不认识的生面孔。
从隔壁楚宣家回来的周妈妈看他们从楼上下来，边进了厨房拿东西，边招呼他们说：“我买了早饭放在厨房了，宣宣你就跟着周柏一起在这吃吧，你家那边太忙了没来得及弄，吃完了就去上学吧。”
周柏看看时间，问他妈不去上班吗？周妈妈往自己身上穿了围裙，边往外走边说：“月初单位没有什么事，我就没去，正好到宣宣家帮帮忙。”说完人已经出了门，还喊着：“东西我拿过来了，你们都别动让我来啊……”
楚宣瞧着周妈妈这阵仗，扯扯周柏，“真没见过阿姨这么……这么豪爽的一面。”
周柏也鲜少看他妈妈这么兴致匆匆的，“大概是被氛围感染了吧。”
满月酒分中午场和晚上场，中午的那一顿周柏和楚宣没有回去，直到下午放了学才往回赶。
正正好，他们到了鞭炮才响完开了席。
楚宣拉着周柏坐在了同一桌，桌上不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就是跟周琪一般大的。期间有长辈过来，逮着楚宣介绍他们在座的儿女，不是表哥表姐就是表弟表妹。除了那么一两个逢年过节见过面有说过话的，其他人他听完压根没记住。
周柏照顾着周琪，还不停地往楚宣碗里夹他喜欢吃的东西，弄得楚宣那些表兄妹都看他，还以为也是什么表哥或者表弟。
这边吃得差不多了，等周琪也喝够了果汁，楚宣和周柏便打算撤了。刚准备要离开座位，一个熟识的大伯辈拎着瓶红酒端着个酒杯过来，满身酒气地按住楚宣的肩膀说：“楚宣都长这么高了？中午怎么没见到你呢？”
楚宣对这大伯印象不错，记得是个挺随和的人，也记得对方挺爱喝酒的，“中午在学校，时间不够就没回来。”
那大伯点着头还喝口酒，低头又看见周柏兄妹了，恍惚着眼问：“这两位娃是哪家的？”
周琪看着这大伯满脸通红乐呵呵的，有点怕地抱住他大哥的腿。周柏落落大方地说了自己父亲的名字，那大伯反应了下，搭上线了，哈哈笑说：“我就说呢，跟你爸是长得有点像，但比你爸要英俊潇洒！”
说着，他就给周柏和楚宣的杯子里一人倒了一杯酒，满得都快溢出来了，“来来来，今天是高兴日子，一起陪大伯喝杯酒！”
楚宣看着那杯红色，没喝都觉得自己耳朵后面有点痒，“这个我不行，我对酒精过敏。大伯你忘了，小时候我去过你家一次，你给我喝了一口，我起了满胸口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