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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中)(1/2)

“吱呀——”

四下无人的深夜, 那铁栅栏外一步步靠近的脚步声终于停下。

当位于走廊上一边的拾壹号囚室的铁牢门被牢头用手上的一串铜钥匙打开时,里头已经完全地暗了。

墙角处, 那张曾经死过一个人的泥土床上现在空无一人。

唯一的一只木便桶,也被摆在原本该有的位置,地上没有什么人曾经进来过的脚印。

因多日来根本没人走进来过,一整间封闭囚室里头现在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开的焦臭味。

按照规矩, 人从探头进来查看的牢头见状嫌恶地挥了下手掌, 往上看囚牢顶端天窗的位置没变, 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出来。

等他转着一圈叮当作响的铜钥匙, 理了理方才去解手系上的裤腰带。

这个太平府监牢内部的牢头拖着步伐回到叁拾陆号牢房前时,里面那两个因为打架, 而被关禁闭的‘刺头’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一个, 像条死狗一般倒着对着墙。

另一个,也是半死不活地对着另一边歪着。

——这么看来,在他离开的这半个时辰内,里头什么也没发生。

“呵,两个不知死活的。”

见此情形,想起白日里他们俩闹事的疯样子,嘴里嘀咕了一句的牢头似乎也放下心。

拿起桌上掉了大半的漏斗, 确定离他禁闭解除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这才找了个墙角的木桌坐下, 又拿一条胳膊抵着脑袋继续哼着歌儿打起了盹。

那哼唱中的小曲是一出《黄伯央大摆阴魂阵》,一个人守夜在此的牢头将手在桌子上一下下摇晃着打着拍子,不过四五句就也再次呼呼大睡了过去。

等外头的光彻底暗了, 那个囚牢外头的牢头也睡死过去了,发出一阵阵呼噜声。

一整个黑魆魆的囚室内,方才还像是睡死了的叁拾陆号囚室的某两个人才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又保持着保持着这个姿势就这么朝外面看了眼。

“……”

静的可怕的空气中,一时无人开口,只有若隐若现的不均匀呼吸声。

方才富察尔济和段鸮虽都很看似很正常地躺在地上。

但若是那牢头真正走进来,或许能看到他俩此刻几乎浸透了整个背部胸膛的汗。

要不是囚室实在太黑了,这一身从囚服里都透出来的汗,刚刚差点把他们给暴露了。

而眼下回到禁闭室,面对着四下无人又只剩下他们俩的独处环境,两个心口那点沸腾和躁动才刚消下去的一点的家伙顿时一起摊开手往后躺倒在地上了。

这么一直接躺下来,他俩的身子和腿直接就呈现个大字状在这冰凉的监狱地上了。

因激烈运动而产生的某种亢奋情绪让两个人的脑袋都有点空白。

“…真是人吓人能吓死人,你怎么样。”

一只手拍了下额头,吐出一口气胸中的浊气,手掌心莫名还有点热的额头上的富察尔济问,他躺下的姿势还支着一条腿,整个人的背脊也是一瞬间完全放松下来。

“还行,你东西拿到了么。”

正说着,看样子不比给他好到哪里去的段鸮也这么平复下心头窜上来的热气才问他。

二人此刻正以这种没什么形象可言的并排躺下的姿势在对话,瘫在地上的富察尔济看段鸮问自己也这么抬起条胳膊晃了下,才回答道,

“…拿是拿到了,不过今晚也不算没意外发现了,谁想到这对外关闭着的监牢着又指了指上面道。

这么共同一开口,一块冷不丁朝着头顶天窗上方的二人这口气听着倒是有些像在打什么哑谜。

旁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懂所谓太平府监牢为何要如此戒备森严的原因。

——但这事,或许还要说回到一开始他们被堵在通风口的时候。

因之前是被猝不及防堵在在天窗上,通风口被临时检查的变故太过突然。

他俩也只是紧急地躲过一开始牢头开门开门进入的视角,又趁着那一瞬间的时间差快速地跃过管道口回到了对面的禁闭室来。

过程中,分别抓住天顶爬上去的两个人身上沉重无比的铁链子随时可能暴露他们俩的真实行动。

所以忙于说摆脱困境的二人都没来得及想太多,只用最快的速度就完成了一次脱险。

但当他们俩在从通风口撤出那间死者生前的囚室时,却也将那遗留在拾壹号囚室内的三件物证给拿出来了。

可谁料,那个牢头开门的速度还是来的太快了。

那一霎那,在一片漆黑中透出一点光照在脚上的环境下,二人鼻子对鼻子,眼对眼的隔着手掌面面相觑地望着彼此。

富察尔济在停下来的那一刻,隔着自己一只莫名有点出汗的手掌,将面前的段鸮完全地压在了底下。

段鸮见状向下看着牢头靠近的动静,一面保持着原有的样子按住他的半边肩膀和后脑勺,以一种掠夺和控制的动作将两个人的距离缩到最小,完全将彼此融为一体。

这一瞬间,他们的距离小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危险到不能言说的距离。

近到两个人都开始突然不说话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从心头窜上来的热度,把他们俩当下都只惦记着正事的脑子搅和地浑浊起来。

所以两个一心只想从困境中脱险的人谁都没吭声,富察尔济和段鸮也只往旁边保持彼此尊重地扭了下脸,却也都不太看得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呼吸喷洒在对方脖颈之间。

嗓子里都有点冒火。

还有点说不出的痒。

一时间,他们这两个从对彼此没想过这么多的大男人只在这阴暗无光的通风口内,保持着这种死死贴着彼此姿势谁也没动,还给小声开了口。

“…我说,你动来动去干嘛。”

总觉得这么搞有点不对劲,富察尔济嘴上说着也赶紧把自己身子挪开点,拿手撑着墙面给他张口提了个意见。

“你没动是吧。”

脾气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的段鸮回了他这么一句。

“……动了我也动了,但你看我都不动了,那你能别动了么,不然掉下去直接一起完蛋啊。”

富察尔济又这么小声说道。

“那数到三,咱俩都别动。”

段鸮也这么小声回他。

说完,他俩就不动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地方那点火仿佛还是没消下去。

这种火焰有时候甚至无关别的。

就是特别热烈,特别纯粹,谁也没想掩饰什么的,就这么没由来地这么从心底直接烧起来了。

如同被一根火柴就能轻松撩开的火苗,平时虽压抑着保持着冰冷不明显,但近风一吹,总会露出马脚,而且势必会燃起熊熊大火。

也是在这一刻,咱们做人一向很抠索的富察大少爷就这么想到了上次回家的那三天里,他一个人躺在牛车或者院子里的看着天时,都一直在想的一件事。

“段鸮儿。”

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这儿犯什么毛病,但总之人还钻在这通风口的富察尔济就这么开了腔。

这是少有的他管人口气这么正经地叫全名的时候。

可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回家后口音没改过来,还是其他怎么回事,直接把段鸮的名字给一个不留神念成了特别重的儿化音。

——就跟他这又高又挺,看着还帅的少爷鼻子突然就被什么玩意儿给堵塞了似的。

“怎么。”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着这人这一本正经的口气,段鸮只得这么应了他一声。

富察尔济:“哦,我就叫叫你,我是不是没说过,我这名儿其实不是我正经大名,是我以前在外头用的名儿?”

段鸮:“好像是。”

富察尔济:“那你这是你大名么?”

段鸮:“你问这个干什么。”

富察尔济:“就,咱俩认识那么久,好像什么也不了解,想了解了解呗,你想了解我吗?”

你想了解我吗?

这可问的真是很直接了,放往常段鸮肯定得怼他,但就着今晚这氛围,这两个人紧接着还真是能把这么干巴巴的话题给聊起来。

段鸮:“你以前怎么不说想了解我?”

富察尔济:“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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