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板，多年不见，您风采更胜当年。”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穿着一袭青色道袍，束着头发，他的鬓角有两缕白发，一身打扮在这家店里显得毫不突兀，好似他是这儿的主人一般。

“客气了，只是观主脸色却不大好。”祝老板望着他，眼里滑过一丝嘲弄。“奇怪……”顾子期心想，不知道为何，明明看上去先生面色没什么变化，他却直觉先生现在的心情算不得好。

“祝老板说笑了，我多年夙愿即将实现，我又怎会面色不好！”男人不在意他的嘲讽，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难道不怕？”祝老板喝着茶，也不在意男人的回答，显然他心中早有答案。

“怕什么？远儿总不能为他人责怪我。”男人神色一变，却还是强作镇定。

“是吗？那你不妨说说，你今日来是为了什么？”祝老板也不在意他的心思，直接问道。

“我想要一样能修改记忆的法宝，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你当年养过一只白泽，你一定有办法。”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册，上面绘着十数种妖物，若是让顾子期细看，他一定会发现上面绘的皆是山海经记载中的异兽。但他离得有些远，店内的光线也暗，所以他只看见男人拿出了一卷羊皮，而祝老板接了过去，放在袖中。

“你一直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这东西我万万不能拒绝。只是你这事做得，嗯……愚不可及。”显然祝老板对男人有很大意见，即使接下了东西，还是不忘嘲讽他一番。顾子期则有点愣了，在他与先生相处的这短短时间里，他敏锐察觉到，先生面上虽有些冷淡，其实一直是个温和好说话的人。而他对这个男人的态度，真的很可疑。

“这是蜃书，把你想让他知道的写上去，滴上他的血，用海中焰焚尽即可。”不想与男人再过多纠缠，祝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印着精细的花纹，在烛火下变幻。

“只是有一点你要注意，他从此不能见光了！当年天道观不世出的天才符远，今日却落到如此地步。也难怪，你怕他怪你呢。”祝老板忆起当时少年英姿勃发的样子，又想了想他被天道观观主藏在密境，死也不得超生的样子。

数千年被黑暗笼罩，便是符远当年对他有再浓烈的爱，也只会一一磨灭，生出恨来，只是这人执迷不悟，不肯放过符远，也不肯放过他自己。

送走道士打扮的男人，顾子期像只小狗似的，黏在祝老板身边，好几次欲言又止。

“问吧！”他含笑，纵容他的小心思，又觉少年这小模样实在可怜可爱。

“先生，您很讨厌他吗？”顾子期想起刚刚先生的表现，只觉分外不对劲，似乎也不算是讨厌？

“倒不是讨厌，只是见他便想起当年的自己，觉得可悲。”祝老板摇摇头，若是讨厌，他觉不会帮他。只是……罢了，往事莫提。

“我听您唤他观主，又提到了符远，想必他就是符清的师父了？他是不是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顾子期突然提起了兴趣。

“自然，说起来这故事与他可大有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