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似乎这声“土地仙人”颇为受用，土地老儿离开的时候连步子都是飘忽的。

“看来这土地也想成仙。”我道。

紫霞自顾自满了一碗酒，道：“成仙与否不过是两种活法而已，有分别么？”

我回道：“话也不能这样讲，各种草木鸟兽爬虫，哪怕是人间的修士，多数都想要成仙的吧……”

紫霞将我从她脖子上扯下，放进了一边空荡荡的石碗中。她撕了一口肉，大口咀嚼，还翘着二郎腿。

我真不知道这些要是让爱慕着她的仙君们知道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紫霞似乎是随口问：“那你也想成仙吗？”

我一顿，没料到她会问我这话。

“那是自然，我自然也想成仙。”我还是这样回答。

我想成仙么？

石柱曾经对我说过，仙人能腾云驾雾，仙人能参加蟠桃盛会，仙人能腾云驾雾，仙人能拥有比普通人更长的寿命。

那么这样来说，我也是想成为一名仙人的吧。

应该……是这样的吧。

紫霞却哈哈笑了两声。

她……这是在笑我么？

外面刮进来一阵风，紫霞白皙手腕吊链的水晶坠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使得她本该空灵的声音却沾上了不少的烟尘，她缓缓道：“我倒是希望你能成仙，成仙了你便能幻化为人形，有手有脚有嘴巴，你便能陪我一同饮酒。喝酒这东西，要两人一起才有意思。”

可能是喝多了，她两颊泛起可疑的红晕，一双眸子也微微蒙起水雾来，黑黑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我。

像是能透过躯壳直击内里。

我道：“你不要喝太多……”

她还是凝望着我，嘴角勾着一抹笑。

我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最后她视线的焦距对准我身后的酒水。

她又给自己斟了一碗酒水，摇晃着手中的碗，再一次将一碗酒水一饮而尽。

终于，最后又一杯酒过后，紫霞整个人倒趴在了石桌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嘤咛，闭上了眼睛，朱红的唇上还挂着亮晶晶的酒液——从唇角滑落，流向雪白的脖颈。

日落时分，太阳的余晖透过水帘折射进洞里面来，斜斜地照射在紫霞一身浅紫色的袍子上面，泛起淡淡的光晕来。

往石洞里面看，光线晦涩，细小的尘埃借着光线，在空中上下浮动着，再往里面看是一片的黑暗。地上还余下未燃烧殆尽的干枯树枝，灶台上也是一片的狼藉不堪。

尘埃与梦幻，天上与人间，本不该交接的两条线……

我想到南天门，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日与月的交界处，每日都会排遣特地的仙人前来打扫，因而是一尘不染。

凡人在人世间短短的一生，恐怕一生都难见一次日月同辉的奇景。我永远无法理解仙人们为什么非要下凡来这一趟。莫非是平日过分清闲无忧，无事可做么……

我想到白天见着紫霞的那句：“我要下凡寻找我的命定之人！”

……

夜渐渐地深了，水帘处带来一丝丝的凉意，我想拿草给紫霞盖一盖，却无奈地发现自己没有手脚，动弹不得。我无声叹息，却听有兮兮索索的声响自水帘之外传来，我先前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那声音先是很远，之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团东西自水帘处映现出来，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最后那一团站立起来，成了一人形状，只是手和脚上布满了深棕色的毛，那东西的脚步极轻，须臾之间来到了石桌旁边，我这才看清那东西的面貌。

“它”长了一张猴子脸，却能直立行走，眼睛之中却散发出红光来，獠牙尖锐泛起凶光，深棕色的皮毛发黑。那东西在石桌之旁逡巡了许久，最终将其毛茸茸的爪子伸向了石桌上的包袱。

便是紫霞说的自己从小到大都带在身上的东西。

那猴子三两下拨下了包裹上的废布。

登时整个石洞的空间被一种奇异的光芒所照亮。幽幽的蓝光仿佛能从此刻看见过去与未来。

那猴子利爪抚上盒身。

“紫霞，紫霞，你快醒醒……”我试图唤醒紫霞。

我这话说到一半，那猴子却猛地转头朝着我这边过来。他眼中射出精锐的火光，直接将装着我的石碗给击碎！

我被这巨大的力量的给击飞，被弹到角落。

紫霞翻了个身，慢慢地坐了起来，终于醒了。

那猴子却眼疾手快，刷地一下，一蹿而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