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古一身黄袍神龙服,缓步入殿。
殿内众仙见之纷纷俯首跪拜,女峤看向帝古,淡淡开口“陛下怎的这会儿来了,可是心法练好了?”
“略有小成罢了,听着赦政殿热闹,加上有一段公案,正好众仙皆在,不妨一起议一议。”帝古先是答了女峤的话,然后坐在女峤旁边另一个主座后,才对众仙叫起。
众仙对陛下突然来赦政殿面露疑惑,思索间,却听那华服饰仙突然发难,被叫起后复又跪下“禀陛下,小仙有事启奏。”
殿内其他众仙皆诧异,不是正在议青姝六盘山的事,这饰仙怎么来这一出,还是向陛下禀告?
饰仙,女峤同源,自小同女峤一起长大。本是服侍女峤的侍女,因其乖巧,被西王母提升,做了掌管天界各宫归置陈设的仙官。
她一向是最附和小王母的,怎么今日如此行事?
不管众仙形色各异,那饰仙高声道“小仙有罪,请陛下责罚。”
帝古面色不变“所犯何罪?”
“小仙无能,没有规劝女峤娘娘,且助纣为虐,听从女峤娘娘的命令。伤了水泊白君治下黄鹂仙子,如今仙子失了仙籍,只有凡人寿数。
自从动手那日起,小仙便日夜深感不安,又思及如今新法,更是惶恐,还请陛下责罚。”饰仙声音平稳,带有愧意,一番说辞下来,她面色不变,殿内众仙听了却是正如同热水浇到了油锅上,炸开了四溅的油花。
女峤娘娘一力促成新法,布告言明不可随意贬斥仙人,没想她王母之尊竟然派遣人暗害。
一时间仙家们物伤其类,修行不易,那水泊白君宫里黄鹂十三,最是胆小,却也声音甜美清脆,又是白君令其传递消息的,因此跟各个仙家皆交好。
子仰青君听饰仙言语,不动声色在她身上打量,此女惯会媚上,如今这般作态,难不成陛下得势?至于女峤娘娘暗害黄鹂仙子,不知别的仙家怎么想,他是不信的,女峤娘娘贵为王女,王母,岂会为难一个散仙?
女峤在饰仙重新跪下时便料想到她要说的话,只是当她真的开口了,心内一个大石落下,又有些怅然,一起长大的情分,终究是耗尽了!
水泊白君看着女峤神色,心头快意,堂堂王母娘娘,竟也会犯错么?
女峤看着殿内众仙神色各异,面露苦涩。
环顾周遭,想她生于天庭,长于天庭,做了赦政殿主位。到头来她的仙家们竟然还是随意就被别人言语煽动。暗害仙子,罪名可不小,若是普通仙人之间,怕是要治罪,须得同等贬斥才行,只是她身为王母,不知陛下又要怎么处置呢?
若是表弟西陵幽皇在此,定会大闹赦政殿,说不定激动之下还会手刃饰仙,可他今日不再,陛下倒是挑选了一个好节点。
那里殿内各有各的想法考量,青峤却还是像个失魂的人一样,女峤娘娘和水泊白君之前的话重重敲击在她心上,生灵俱灭,鸟兽全亡,张黎公子变成花甲老人!
六盘山景色明明那么秀丽,既有险峻奇峰,亦有缓坡平地。绿树成荫,百草繁茂。经常能看到老人上山或是砍柴或是挖野菜,背着竹篓悠哉悠哉;更有那数个顽皮孩童嬉戏,几只弹弓发射,便惊起满林鸟雀,留下簌簌声响不绝于耳。
张黎公子的兰园内梅树新栽,还没看到它来年开花,而那寒兰花朵娇艳非常,令人观之心生怜爱;小屋后的竹林清雅,更是诗情画意。公子居处宛如世外桃源,这些,这些怎会····全没了呢?怎会!
想那日张黎公子论道,侃侃而谈,芝兰玉树恍若仙人之姿,为何会变成花甲老人······命不久呢!为何?
因为我?这一切竟全都是因为我么?我占了灵气,夺了他们家园和生命,原来···我··是妖孽?
青姝捂着脸,头痛难忍,全是因为我,我!可我不想的啊,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
帝古听饰仙回话,转头问向女峤“饰仙所言可否属实?”女峤先是阖了眼闷笑,然后缓缓睁开看向帝古道“陛下觉得呢?毕竟你我夫妻!”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眼神无波。
帝古却是笑了“我自然是信任王母的,”然后转头看向饰仙“大胆饰仙,胆敢污蔑女峤娘娘!”
“小仙字字属实,绝无半点虚言,娘娘近来行事本就多有不合,陛下不知,那一旁跪着的妖孽,害的凡间好好一座灵秀青山都枯竭了,而她却被女峤娘娘封为青姝仙子呢!”
帝古闻言看向青姝,只见那跪着的女子身穿男子衣袍,使得看起来更是单薄。默默跪在一旁,沉浸自己思绪里,一脸悲痛,对于饰仙一番话语恍若未闻。
帝古看她半死不活,也懒得开口问她,看向另一个跪着的,一脸愧疚的丹若仙子。
“丹若,你因何而跪啊?”
“启禀陛下,青姝仙子飞升一事皆因我而起,如今虽酿成大祸,但并非青姝仙子本意,此事该是小仙来承担。”丹若低头毕恭毕敬的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