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邢青迷迷糊糊的醒来,有气无力的说:“我今天还要复习……呢。”
秦一白递过来一杯水,不客气的嘲笑他:“我看你昨晚那气势还以为你今天没事。”
邢青揉脑袋,“我昨天是不是撞到这里了?”
“是啊,你自己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问题。”秦一白说。
邢青对着镜子翻开看了眼,“没事,而且早就不疼了。”
两人磨磨蹭蹭,一上午咣当一下就过去了。
下午,邢青回学校教室复习。
他心神不宁的看了一下午书,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陈警官打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邢青瞒着秦一白去了趟b市的精神病院。
他看着自己发出的信息,【我这几天要专心复习,就不找你了,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哟/微笑/。】
心想,这么拙劣的谎言也不知道能瞒多久?
陈警官开车来接邢青,“我猜到你会来。”
大叔点燃了支烟,缓缓道。
“我……有些话想问您。”邢青说。
秦良辉是秦一白的童年阴影,更是他的心病,而上辈子,这病被他压抑在心里,逐渐癌变,成了会杀人的瘤。
由于大家都对这事讳莫如深,所以邢青一直对秦良辉不太了解,他便想趁这次机会,问问陈警官。
说不定对防止秦一白的日后黑化有帮助。
去医院的路上,陈警官又说起了那段往事,时至今日,仍然历历在目:“那是我刚当上大队长没多久,b市的县里据说出了连环杀人案,当地派出所解决不了,所以上头直接让我们接手。我雄心勃勃啊,那时候,满心以为自己会干出一道大事业,没找到几年过去了,犯人没抓到,受害者却接连不断的出现。”
陈警官苦笑了声,“好不容易抓到了,却被告知对方无法判刑,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和办这个案子的警员们啊,心里那个气……”
车行驶上蜿蜒曲折的山路,连续拐过几道弯,突然豁然开朗,一栋高耸的白色建筑映入眼帘。
陈警官似乎来过很多次,他熟门熟路的开进门找停车位。
邢青忍不住好奇,问道:“陈警官经常来?”
陈警官停好车,示意邢青下车,“是啊,我每办完一个案子,都会习惯性的来一趟。”
“为什么啊?”邢青不解,按理来说,陈警官应该很讨厌秦良辉才是,但却经常来看他。
陈警官带领邢青走过一个喷水池,走上楼,进到里面的一间房,示意他往里看。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邢青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景象,病床上躺着一位浑身插满管子的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年纪应该也不过四五十岁,只是对方凌乱稀疏的头发,布满沟壑的脸庞以及空洞无神的双眸,一下子让他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显得十分苍老。
邢青微微睁大了眼,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秦良辉,那个传说中残忍可怕的杀人犯。
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夹杂着好奇,哀痛与恐惧。
“你还好吗?”陈警官见邢青脸色异常,关切的问。
邢青摇头,“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人。”
陈警官笑了两声,“人的外表是有欺骗性的,当初我们逮捕人时,他的邻居还来找我们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里面的仪器突兀的急切的响起,连续不断,声音刺耳。
几位护士跑过来检查,其中一人去叫医生,一时间,病房里一片混乱。
邢青他们帮不上忙,只能站在玻璃外面看着。
陈警官又想抽烟了,但碍于这里禁烟,他只能捻了捻手指,“当年我们抓犯人时,小朋友也在场。”
邢青惊讶的看了一眼他,“秦一白吗?”
陈警官点头,“警方也把他带回警局问话了,那孩子提供了很多关键性的证据。”
邢青心里一阵不舒服,那时候秦一白才多大啊,小小年纪就得经历这些。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经常来看他吗,”陈警官开口,“因为最初他被鉴定出有精神疾病时,那孩子沉着一张脸,冷静的对着我们说,‘他是装的,他没有疯,我可以作证。’”
邢青一愣。
陈警官接着道:“其实不光他,我们警方也不相信,六年时间,五条人命,我们耗费了大量的警力与精力,结果对方竟然只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反侦查能力……可是司法鉴定的结果摆在那里……”
陈警官声音小了下去,他把头看向远处的山峦,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迷茫与惆怅。
“请了专家鉴定了几次,得出的结果都一样,后来他就被送到了这里。”陈警官自嘲的笑笑,“我经常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要是假的,迟早会露出马脚。”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医护人员逐渐安静下来,随着消失的,是各种仪器运转的声音,一位护士走出来,看着陈警官和邢青,“他……去世了。”
“嗯。”似乎早料到了,陈警官意外的平静。
邢青身为医生,虽然见惯了生死,但眼前这人不一般,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秦一白的电话在这时响起。
“你在哪?”电话一接通,他劈头盖脸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