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地点是一家家常菜馆,邢青和秦一白刚踏进门,就看到不远处何落落在冲他们招手。
“秦一白,这边!”何落落蹦蹦跳跳的挥手,像只活泼的兔子。
邢青对此虽然不在意,还还是不免感慨,这小姑娘大概只有有求于他时才注意他了。
两人顺着路走过去,邢青见何落落身边坐着个朴素的中年妇女。
和上次见面时不同,对方虽然面容疲惫沧桑,但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光,背挺得笔直,仿佛某种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何妈妈起身,腼腆的冲他们笑了笑,“是邢同学和秦同学?快请坐。”
邢青看出她的拘谨,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阿姨看上去精神不错。”
邢青一看就比一旁“冷艳”的秦同学好说话,何妈妈闻言便道:“我听落落说了,那几天谢谢你们愿意照顾落落,她能有你们这样的同学,我心里高兴。我还担心她这性子交不到什么朋友,大家以后上了大学,要是也能像这样互帮互助就好了。”
何妈妈说完,不准痕迹的瞟了眼一言不发的秦一白。
秦一白低头把玩手着里的餐具,似乎在默默倾听,又好像事不关己。
何妈妈这番话倒让邢青有点搞不懂她请客的目的了,但这不妨碍他在心里狠狠拒绝对方。
不,并不想再和你女儿有任何联系。
“阿姨客气了,我们也没做什么。听说何落落考上了c大?恭喜。”邢青没有接后半段话,自然而然的岔开话题。
何妈妈听邢青这么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摸摸女儿的头发,眼神却飘远,不知想到什么,“是啊,我们落落争气。可惜我太懦弱,这些年拖累了她,所以我就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孩子的人生还没开始,不能被那个人毁了……”
邢青没想到他随口的话语却是让何妈妈打开了话匣子,他和秦一白安静坐着,听何妈妈讲了一遍案发过程。
何落落的母亲全名张绣莺,是一家公司的会计,她和何东全结婚的第三年,也就是何落落周岁那年,对方就有了家暴行为。
从一个巴掌到拳打脚踢,再到后来动上了棍棒等工具,十多年来张绣莺浑身上下早已青青紫紫,她不是没想过和何东全离婚,但一来何东全不仅不同意,还用何落落威胁她,,二来周围的亲戚都在劝她,离婚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两人孩子房子都有了,分开反而麻烦,夫妻吵架而已,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多年来洗脑般的言论听得张绣莺精神恍惚,活得也浑浑噩噩。
她也曾一度绝望的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没想到,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据张绣莺本人所说,这天,何东全回家时,张绣莺正在厨房做饭,一开始两人还能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后来谈到何落落的大学志愿问题,张绣莺说何落落以后可能会去外省读大学。
没想到何东全一下子就爆发了,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冲着张绣莺扑过去,大叫:“不准去!就在b市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臭娘们,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离开我的!!”
张绣莺正在切土豆丝,,手里还拿着菜刀,面对何东全的突然发难,她已经见怪不怪,却仍是会崩溃发抖,“我一个人还不够吗?你就不能放过落落?”
何东全根本不听她说什么,骂骂咧咧的就是几拳砸过去,张绣莺努力躲开,忽然想起手里的刀,她大叫:“你别过来!不然我捅死你!”
何东全才不会被张绣莺几句底气不足的话语吓到,不过这倒是让他注意到了张绣莺手里的武器。
他眼里寒光一闪,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冲上去,似乎是想把刀夺过来。
两人纠缠了一番,张绣莺被猛的被推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上,她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何东全巨大的身躯突然倒在她身上……
好一会儿,张绣莺才敢颤抖着推开没气的何东全,手上全是鲜血。
何东全死了。
他想抢张绣莺手里的刀,却没想到误把自己给捅死了。
“当时我吓坏了。”何妈妈说,她眼角泛红,不堪的回忆让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又卷土重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把话说完,“我是想搬去c市,等落落的录取通知书一到,我就准备和他离婚,带着落落开始新生活,为了让他找不到我们,我甚至骗他说落落是被a大录取的……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他,从来没有!那只是个意外……”
邢青见她情绪不对,连忙打断她,“阿姨,您真是个伟大的母亲。那要住c市哪里房子看好了吗?”
何妈妈吸吸鼻子点头,“中介联系我了,我和落落正打算过两天上去看房子,正巧路过a市,想到你们在这里,便和落落一起来向你们道谢,顺便同你们好好道个别。”
这时,服务员上菜,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整个用餐过程中,秦一白几乎不说话,都是何妈妈在和邢青谈,何落落偶尔插几句。
饭局接近尾声,何妈妈付账回来,状似不经意的问,“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落落要不要和同学一起去玩?”
何落落还没说话,沉默了一晚上的秦同学终于开金口,“阿姨,我们接下来还有事。”
何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她道:“这样啊……”
“妈,我送他们。”何落落自告奋勇,要送邢青和秦一白离开。
“秦一白,我有话和你说。”何落落说完,看了一眼邢青。
邢青知道她什么意思,这姑娘就差把“你赶快走”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但他偏要装作看不见,何落落说这话时面露羞涩,话语吞吐,顿时警铃大作,
走?怎么可能走?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