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住校其实还有一层考虑，乔子飞他们都是走读，自己住在学校宿舍，上下学就可以避开他们。只要在学校的时候注意点，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住校申请交上去，很快就批了下来。张晓只带了一个包裹到学校，等着舍管给他安排宿舍就住进去。他的包裹引起了那几人的注意，他们趁下课来到张晓桌旁，开始拉扯他的包裹。

“娘娘腔”埋着头，假装在看书。其他人在不良团过来时见势不妙就赶紧开溜了。

赵齐把包裹抢过来，几个高个子像传球一样把包裹互相抛来抛去。张晓个子不高，只能徒劳地在几个人之间掂着脚跟伸长胳膊想要抢回包裹。班里其他一些男同学则嗷嗷地起着哄。

最后不知是谁哧拉一声拉开拉链，把里面的生活用品一股脑地朝张晓兜头倾倒。一瞬间，洗发水，内裤袜子，衣裤，薄毯，牙刷牙膏等零碎物件刮过张晓的脸，哗啦啦地摔在地上。

同学们都侧目张望，张晓顾不得其他，连忙蹲下把东西往包里拣。当他去拣牙刷时，有人恶意地踩住牙刷头，他抽不出来，便使劲推那条腿。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上课铃响起后，大家才赶紧散去，各归各位，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张晓仍然在拣他的东西。

语文老师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用黑板擦敲敲桌子：“后面的，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坐到位置上去！”

张晓的脸庞好像充了血一般，尽管还有几样东西没找到，他也只好抱着包回到位置坐好。

语文老师开始分发批改好的作文，照例点名表扬了几位同学，照例几位最优秀的同学要上台朗读自己的作文。

乔子飞永远都是这其中的一个，他无比厌恶这个过程，尽管他每次朗读时都像一滩死水般感情毫无波澜，可是语文老师就是喜欢喊他上台。该怪谁呢，他明明是随随便便写的文章，却次次都得优秀。

他带着那标志性的嘲讽般邪性的微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讲台，任谁也看不出他有任何不愉快。

他用生不如死的激情朗读着自己写的狗屎般的东西，却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他抬起眼皮扫了一圈讲台下面，确定班里有人在盯着自己。这视线和所有正花痴地仰视着他的女生的视线不同，也和那些或嫉妒或羡慕地看着他的男生的视线不同。他不禁抬高下巴，在断句的间隙用眼神搜索。

他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在最后一排，那个很少引起他注意的张晓正愤恨地瞪着自己。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不知为什么，乔子飞仿佛能看到他盈满眼眶的泪水。泪光闪闪的憎恨，乔子飞忽然联想到这样的形容。

刚才课间的闹剧他都看到了，他没有上去凑热闹，也未加制止。哪怕他只是给赵齐他们一个不赞成的眼神，张晓也能逃过这场灾难。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和平时一样，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对张晓为所欲为。

乔子飞收回视线到作文本上，他正朗读着一个严肃的段落，然而同学们却看到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了左侧雪白的牙齿。

张晓无法形容自己的内心有多恨，他恨那群人，他恨乔子飞，然而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除了狠狠地瞪视乔子飞以发泄自己的愤怒之外，又做得了什么呢？他动不了乔子飞一根毫毛。而他们，却可以让他当众丢脸，让他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