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件审讯室，还是同样的风景画。

不同的是，苏谨南这次是跟柳未央一起来进行问话。

坐在苏谨南两人对面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年轻人，普通的棉质帽衫，蓝色牛仔裤，有点磨出毛边的旅游鞋。作为外套的薄夹克放在腿上。他剃着很短的平头，苏谨南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的也很短，很干净。

“姓名？”柳未央开始了惯例性的提问。

“于大伟。”年轻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嘶哑。

“年龄？”

“25周岁。”

柳未央眉毛一动，继续稳健的下笔，在笔记本上写着。

“工作经历？”

“这个也要问？”

“恩。例行询问都要问的。”柳未央将签字笔的笔帽盖上，指示对方。“你就当在面试，来个自我介绍好了。”

于大伟刚要开口，柳未央打断他。“看你应该也没上大学，就从高中毕业开始说吧？哪里毕业的开始吧。”

于大伟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有种骄傲的神色。“我是A市1中毕业的。”

“重点高中呀。”柳未央再次打断了他说话。“那怎么没考上大学？”

柳未央翻翻桌子上的资料。“哦，美术班。美术班也不至于呀？A中的美术班考八大美院问题不大呀？”

对于再次被打断说话，于大伟自嘲的冷笑都挂在了嘴角。

柳未央假意的翻了几下资料，纸张翻动的声音哗哗作响。“哦，你的档案显示，你高中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被取消了艺考的资格呀？我看看……恶意毁坏他人的艺术作品？”

“呵呵，就她那个也陪叫艺术作品？庸俗！”于大伟嘲讽的笑笑说道。“警官，你懂艺术吗？艺术不是脱掉衣服，而恰恰是穿上它们。只知道弄那些哗众取宠的东西，也叫艺术？”

“所以？你是讨厌哗众取宠，讨厌吸引眼球的事物了？”柳未央反问。“那说起来呀，你对1号那天发生在玻璃迷宫里的案件怎么看？“

“没什么看法，不是很感兴趣。希望警方早日抓捕到凶手吧。”

“不是很感兴趣嘛？警方第一次找你做证言的时候，你说你10：15分的时候就听到消息去围观了？可是据我们所知，发现人是10：13分的时候报案的，你是怎么用了两分钟就听到消息去围观了？“柳未央继续追问。

“是吗？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了，你们警方来人问，我紧张就随便说了个时间。对了，是不是你们警方封锁了媒体消息？我看新闻报道一个都没有说这件事情的呀，警察就是厉害。”

柳未央与于大伟对话的期间，苏谨南一直在旁边观察着对方的神态，细微的动作，各种微表情。她注意到在说取消艺考资格和艺术作品的时候，于大伟呈现出很强烈的反抗意识，虽然有所压抑，那种感觉就像初中课堂上，半大的孩子被老师批评后不服气的感觉。而他貌似不经意的询问是不是警方封锁了媒体消息时，脖子不自觉的向前伸，整个后背都是很紧张僵硬的，他其实更在意这个问题。

“你很在意嘛？”苏谨南忍不住开口问着。

“恩？什么？”

“你很在意是不是我们封锁了这次案件的消息？”苏谨南仔细的盯着对方的表情。

“无所谓的。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猜猜。”

“哦。”苏谨南先暗示性的左臂轻轻碰触了一下坐在她左边的柳未央。也用着不经意的口气说。“哦，不是我们封锁的。大约，是媒体觉得跟游乐园的开幕相比，这种事情不值一提吧。”

“不值一提？”于大伟突然拔高了音量。感觉自己有失态，假意搓了搓喉咙的位置。耻笑着“一条人命，你们竟然觉得不值一提？连个曝光度都没有？你们真行呀，真行……”

“那你觉得？是曝光度重要？还是尽快抓捕凶手给被害人家里一个交代更重要呢？”柳未央明白了苏谨南的意思。接过话提。

“那……自然，也不能让民众什么都不知道呀？”

“凶手捉拿归案的时候，自然会有通报。”柳未央轻笑。“我怎么觉得，你很在意曝光率呢？”

“我这是为……为被害人着想。”于大伟不太自然的试图改变话提。

“你跟被害人很熟悉嘛？”柳未央把一张照片轻轻的向前推，正是被害人在迷宫现场的尸体照片。“想好了再回答。”

“不认识。”于大伟很干脆的说。

“真的？”柳未央又把另外两张张照片推到桌子的前面，一张被害人男朋友报案用的照片，一张是那个模糊的监控视频照片。

于大伟不自然的扭扭脖子，表情有点惊讶。“恩？被害人就是她？我不知道呀。我……我完全看不出来呀。这……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