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方看那少年鼻头圆润,天庭饱满宽阔,当是福禄满门之人,一生该是健健康康,顺遂而过,身体更不应当会有残缺,又为何会被轮椅推着出来,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福禄之人应该荫庇周边亲朋好友,甚至是下人仆役,但这少年郎的命运非但没有庇佑到自己,还连带牵连了洪大等人的运势,使其带有了血光之灾,过不了几日,洪大等人可能就会死于非命。
只见少年将手放在身侧,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脚:“要不是我……布庄也不会这样,爹也不会出事。”说完紧闭了发红双眼,手用力抓着盖在腿上的布,像是要努力克制自己汹涌而出的情感。
洪大一见小主人又在责怪自己,手足无措的粗声安慰起来:“怎么怪少爷了!老爷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好好的一个布庄,不惹事也不惹着谁,老爷还逢节布施,天道一定会保佑老爷平安的!”但是显然他自己也明白这样的几率很小,说完就别过头,眼泪也几乎要掉下来。
见几人沉默下来不再言语,胡方便顺便观了一下少年郎头上的气,竟然捕捉到一丝淡淡的红线从少年的天庭朝着远方绵延,于是他分出一丝神识顺着红线追踪过去。待看到与红线相牵连的东西后,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今日这混乱的局面了。
胡方上前一步,走到那少年郎身前,洪大反应过来伸手微微挡住了少年郎:“你是何人……?”
拿出被折迭好的符纸,他直面着少年郎的眼睛。“小道偶然路过此处,观你眉目,运势却不当如此,这儿有一张符纸借你一用,望能解决你眼下的困难。”说完,符纸竟自己飘起来降到了那少爷的怀里。
“长去之处莫放过,长居之厝观瓦头,灾祸啊,都在上边。几日后小道再来……”说完就飘然而走,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余下的人看着胡方远走,都来不及拦下,那洪大回过神来,看向捏着符纸仔细查看的少爷,有点纠结的开了口:“少爷,丢了这符吧,指不定是什么害人的玩意……”
那少爷摆手安抚了一下洪大,说到:“不用着急,你也看到他的神通了,显然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坏人,说不定……这还会是我们的转机。”
更何况,如今这个情况,他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贪的价值,倒不如赌一把……说完他眼神坚定的望向了胡方离开的方向,喃喃道:“长去之处,长居之厝……”
胡方的神识追着红线过去后,发现的竟是一开始他看到的那栋在拆招牌的酒楼,酒楼之上被团团黑气笼罩,显得极为不详,也就是人间常言的晦气,但是以他金丹的神识自然不害怕这种晦气,于是直接进入了酒楼内部。
酒楼内部有四根根主樑,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起撑住了整栋共两层的房屋,结构是极其正规的,不正常的是……胡方眯起眼看着南边和北边的主樑。
在这两根主樑的中央,竟然被埋入了厌胜之物,虽然他暂时看不出是什么,但是显然这件两样物品狠狠的在消减少年郎整个家族的运势。所以他最后提醒少年郎注意看上头,尤其是久居之处。
没错是久居之处,这栋酒楼肯定不像之前仆役所说是被少年郎家族买下来的,而是更久以前就是少年郎他们家族的东西。因为胡方能隐隐感觉到这厌胜之物专克少年郎的血脉,也就是只要有这样血脉的人住在这酒楼就不会好,就算不住,这诅咒也不会转移到他人身上,只是会将晦气聚集到酒楼之中。
只是不知为何这酒楼会落入别人手里又转回少年郎手中了,而有如此厌胜之物的晦气压着,不管是什么人在此处做什么生意,都是只亏不赚。
不过,其他事情胡方也懒得管了,开运符自然会帮助少年解决这些,尤其是这本不应该是少年他们家族的命运,开运符的功效自然也就越大,毕竟帮助少年郎也是在顺应天道而为。
在确定了少年郎这个卖家后他便回到客栈,去看了看一上午不见的唐封乙。
“今天感觉如何?”看着刚刚坐起来的唐封乙,胡方温柔的询问起来。
唐封乙见他神情宽松,也不由自主放下了拘束的感觉,回答到:“谢谢前辈关心,已好了许多。”
胡方转动着茶杯,突然便道“唐封乙,若是你全好了,又有什么打算呢?”
唐封乙神色僵硬,闭嘴不言,就在即将要开口的时候,却被胡方含笑打断:“怎生这样紧张,只是问你未来的规划罢了,今后我不会固定待在这里,若是你有什么规划,可以先同我说,亦或是与我结伴而行。当然,这一切端看你的考量。你先休息,好好想一下,我明日再来。”
唐封乙这才放松刚刚紧绷起来的肌肉,本以为胡方前辈要赶走自己,刚刚还想要开口说自己会回家,虽然……他早已没有了家……
但其实他是极想要待在前辈身边的,他早就厌恶了之前那逃亡的生活,又是孤身一人,何处不可去呢?跟着前辈见识或许更好。
胡方回到房间,同昨日的行程一样拿出了朱砂符纸。三张平安符圆满地完成,而外面已经星满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