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豆清新的气息冒着凉气钻到鲁德培的鼻子里,他就着港生的手咬了一大口,笑眯眯地对港生说你也吃。
港生本意是要他接过去自己吃,没想到他直接咬了一口又推了回来,港生也咬了一口又递给他,就这样两个人很快吃完了一根冰棍儿。
鲁德培接过那根已经光秃秃的小木棍和包装纸,说他去扔掉,就转身往垃圾箱跑去。
俩人又一起走到校门口,挥手再见。
鲁德培把那根小木棍藏在了校服裤兜里。那上面还带着绿豆冰融化的水,粘粘的,甜甜的,像是一个夏天的少年,他的手心也粘粘的,他的心里也甜甜的。
鲁德培觉得那一整个学期都是绿豆清新的味道。后来远渡重洋,再也没有寻到记忆里绿豆的味道。有时候寻的不是味道,是当时的自己,当时自己看着的人,当时看着自己的人,是那天的晚霞,是当时天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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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周末有空吗?”鲁德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啊,本来没有的喔,你知道吗?”港生说着笑了起来“本来思源约了妹子一起去爬山,非要拉上我,他激动得不行,一早开始准备吃的,用的一大堆,没想到妹子说自己又有别的事,下次再去,把他气得直接取消了爬山,还说一年内都不再约别人爬山。我就故意笑他说,没有妹子,有兄弟,兄弟一定陪你去,结果,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鲁德培被港生带动了情绪,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他说,我准备了帐篷和妹子……”港生突然停住了,意识到鲁德培还是个小弟弟,这种话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讲了。
“怎么?”鲁德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港生的脸都红起来,支支吾吾掩饰了过去,问鲁德培要约他去哪玩。
“射击场你去过吗?”鲁德培一本正经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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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射击场里,港生最好也就打到八环,还搞得耳朵受罪,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给鲁德培讲,因为他看到了鲁德培专注的神情,在举起枪的时候释放的巨大的控制力,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迸发出的胜利的意志,最重要的是放下枪后放松又志得意满地垂下眼皮、噙住笑的小动作,港生舍不得拂他的兴致。只是鲁德培还约他下次来,他只好暗暗叫苦。还好射击场里的卤肉饭超好吃,卤肉鲜嫩可口,青菜脆生新鲜,米饭也格外饱满劲道,能感觉到卤汁藏在卤肉里无声滋润着青菜和米饭,舌头和胃,港生记了好久,下次鲁德培约他来他也就没推拒。鲁德培每次还带着山东烟台的烤鱼片来给他佐饭,绵密紧实又带些蓬松的口感是喜欢吃的人最难忘的,咸鲜风味有着港台饮食所没有且无法代替的憨和野,是北方大海的味道,是小时候的味道。实际上,那又绵又韧的劲儿,他竟是像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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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没有一个人爱吃这个,咸死了,但是有人送了超级多,所以都拿给你吃吧,你要是不爱吃,随便喂猫喂狗咯。”鲁德培有天搬了一大箱烤鱼片塞给港生。也不知道他怎么抱着这么一大箱烤鱼片从他的教室走到港生的教室。
港生看到都愣住了,突然特别不合时宜地认为鲁德培脸上流的汗都带着海洋的咸味了。他低头笑了笑,赶紧伸手接过这份“被嫌弃”的烤鱼片,说:“你怎么知道?我真的很有猫缘喔,好几次在路边碰见了猫,它们都喵喵叫着主动靠过来,围着我的腿走来走去地撒娇,有的直接在我面前打滚,露出肚皮叫我摸它,这下我可有东西喂它们了,我替它们谢谢你。”
“随便你……”鲁德培小声地接了一句,红着脸,完全有被戳穿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