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风驰电掣一般的背影,一颗心便忍不住悬了起来,倘若她一个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来了……
真是个祖宗!若是从马上跌了,那可决不是儿戏,只怕她浑身的骨头都要给卸成八块了。
我想到这种可能性,顿时便慌了心神,赶忙一扬马鞭追了上去,恨不能脚下生风。
我这么多年在外闯荡,自然是练就了一身的好骑艺,阿渡那马方才应当是被她猛力一夹给受了惊,待得出了城门之后又狂奔了一会儿也就渐渐慢了下来,好歹是给我追上了。
我看她还好端端的坐在马上,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稳稳地落回了腔子里,又怕她再像方才那般给我来这么一出,我这一颗心可是经不起她这般折腾了,于是便慌忙对她道:“你慢些。”
“咱们又不急着赶路,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想起方才惊险,仍觉心有余悸,语气便忍不住重了些。
我在不涸泽住了那许多时日,别说是马了,连根马毛都不曾见到过,阿渡自小生长在不涸泽,又怎么可能会骑马。方才她不曾从马上跌下只能说是侥幸,万不可再由着她这般胡来了。
“我看这骑马也没什么难的,左不过是比骆驼颠簸了一些罢了。”阿渡单手拽着马缰,引得那马在原地打起了转,逗得她一阵开心。
我只得抚了抚额,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下来,想了个法子不扰了她的好兴致,温言同她道:“这漫漫长路无聊的很,你就不能骑的慢些同我说说话么?”
阿渡对我这一套果然很是受用,当下便笑咪咪应了我,道:“既然咱们梁姑娘都发话了,我自然是要从的。”
之后的一路,我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倒是也不觉得无聊,因着阿渡对我之前四处游荡的经历很感兴趣,我便也就挑着一些有趣的事情说与她听。
就这么一路行一路说,不觉便有些口干舌燥起来。我从行囊里摸出了水壶,饮了一口之后道:“这一直都是我说你听,也太不公平了,你也须得讲些你小时候的趣事与我,才能算扯平。”
“我?”阿渡黑葡萄般的眼睛瞪着我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诧异道:“可我幼时一直都在不涸泽中,那些糗事何伯也早就告诉你了,我着实是没什么新鲜的讲给你听了。”
“唔。”我敛着眉毛思索了片刻,将我心中的一点疑问给问了出来:“你为何会射箭?是何伯教你的?
“这个嘛…”阿渡眉梢轻挑,神色有些莫名:“其实我这射箭的本领并不是从谁那处学来的,倒更像是我生来便会。”
这下子轮到我吃惊了,倒是有些传言说有的孩子生来便会说话,可这生来便会射箭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我奇道:“莫不是你上辈子是什么神箭手?神到连孟婆都不忍心叫你忘了这本领么?”
阿渡狡黠的笑了笑,冲我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言毕,她便从身上取下了那把黑漆长弓,又从一侧箭筒里取了一只白羽箭,张弓瞄准了远处。我见她微微阖上了眼睛,神情十分专注,便不再出声,只静静看着她动作。
她将那弓弦拉满,接着忽地松开了手去,那箭便疾风一般呼啸而出,自天际划出了一道弧线。
我偏过头去,原想问她想射什么,可却见她随即又十分迅速地摸出了另外一支箭来,追着那前一只箭又射了出去。
我目光紧随着她那第二支箭,便见那箭飞行的弧度较之第一只箭略微低了一些,因而速度也就更快了一点。
只见那第二支箭十分精准的截住了第一只箭下落的轨迹,将那头一支箭自尾部给生生劈成了两半,最后“铮”的一声稳稳射在了路旁的一颗树上。
我瞧得下巴几乎都要掉了,我原想着她买弓那会说自己会拉弓,也就是能射个山鸡罢了,却不想她这本领竟然如此精湛,这实在是我所没料到的。
阿渡将弓重新背好在身上,接着打马便朝前奔去,我不晓得她要做什么,自然是紧随其后。
她策马到那平白挨了她一箭的树跟前,费了些力气将树干上那支箭给拔了下来,重新放回了箭筒里,转头便对上了我略带不解的目光。
“这箭就这么多,浪费了多可惜,留着路上还能打只兔子呢。”她向我解释了一番,这才翻身上马。
阿渡真是处处都能给我惊喜,我跟在她身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从前我还担忧万一这路上遇上了贼人,我护她不周该如何是好,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这山高林深,看了莫名便叫人心中开阔了起来。我兴致颇好,眼角的余光瞥见阿渡腰间的小笛,便想着要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