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奴隶脸上都是恐惧,却依旧强撑着挺起胸脯狐假虎威。这场面有点滑稽,涅罗安被逗笑。他方才好不容易憋出的杀气也随着烟消云散。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少年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更奇特的是,他并不是罗马贵族阶层,仅仅是同他身份差不多的奴隶而已。
他本不想对这小少年做什么,他的确长得很不错。涅罗安对美好的东西一向很珍惜。
没了杀气的压迫,塞庇利又活跃起来。
但他方一动作,涅罗安抵在他脸颊上的锋利指甲就往他的脸上又进了分毫,吓得他顿时静若寒蝉。
涅罗安总是能够抓住别人最痛的那个点。
“你……你想干什么,快把你的手从我脸上拿开!我命令你拿开!!”塞庇利声音颤抖的尖声尖叫。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只要眼前这可恶的奴隶稍稍家重点力道,他尖利的指甲就会划破自己的肌肤。
“我记得主人让你带我去角斗士学校来着。你为什么坐在地上呢?大人。”涅罗安低身弯腰,在塞庇利耳边笑着说道。笑声轻飘飘的,像是远古来的诅咒,塞庇利打了个激灵。
“既然你这么想找死!那我现在就带你去!”他色厉内荏的往后爬了步,颤抖地从地上站起来。仰着高傲的脑袋先是回去换了件衣服,然后带着涅罗安走街串巷,去找角斗士校长布鲁图斯。
他们从另一个小门走出亚修斯的豪宅。和之前亚力克带涅罗安走的那条安静的小巷子不同,这次一出门,市井喧闹声扑就满随着浓烈的生活气息面而来。
紧靠着豪宅旁边的就是屠夫的肉摊,血水顺着实木桌一脚流下,化成条细细的血线,绵延了好远。不少穿着麻布短褂的罗马平民正排队买肉。
在肉摊的旁边是挑着担子的首饰商人,小小的担子上摆满了从波斯或是希腊运过来的新奇首饰,两个戴着夸张假发的贵妇人的轿辇停在路中央,坐在轿子上选首饰,被堵住去路的平民只能侧着身体从轿子和潮湿发霉的土墙中间挤过。他们脸上写满了恼怒,但只敢怒不敢言。
街道上的味道不太好闻,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各种颜色的排泄物。塞庇利带着涅罗安穿梭在狭隘的街道里,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躲避从四面八方蹿出来的人以及贵族长官的轿辇。
平民和贵族的生活混杂在一起,涅罗安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一路跟着塞庇利在这狭隘混乱的街道上左闪右避,来到了栋高高的公寓面前。
公寓一共有六层楼,越往上越狭窄。
涅罗安一看见这栋楼,就有信息从头脑里蹦出来。这是身体原主人留给他的馈赠。那个死去的可怜人应该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懂得不少事情,就是涅罗安现在还没办法顺畅提取,只能等着这些知识被自动触发。
这样的楼就是罗马居民最平常的住所。低层宽敞明亮又安全,给有钱人住,越往上越狭窄黑暗,还时时刻刻有倒塌起火的危险,所以给穷人住。
布鲁图斯显然是这座楼的低层住户。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个歇脚点,他真正的家建在一座山的断壁悬崖上。他在那里有一座角斗士学校和一栋豪华的别墅。
现在他蜗居在这个见鬼的房子里,和贫穷肮脏的平民住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们的长胜银发将军刚刚打了场胜仗回来,带回了不少俘虏,他想乘机挑选些身强力壮有潜力的家伙带回去,好训练成能帮他赚金币的摇钱树。
银发将军亚修斯刚刚回来,训官们现在肯定还在给俘虏进行分类,他打算明天再去。好不容易母老虎不再身边,他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他叫了两个妓.女,又问解甲归田的士兵买了两套铠甲,分别让妓.女们脱.光了衣服穿上,然后拿着专门给小孩子玩的锡纸短剑佯装小兵厮杀的样子。自己则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光鲜铠甲,带上紫色的披风,沉浸在门外平民们依旧陆陆续续没有消散的欢呼中——这些胜利的欢呼可能要持续一两天。
他闭上眼睛,不停挥手,想象今天早上戴着荆棘桂冠、驾着棕马接受众人欢呼的人是自己。哪个男人不想当英雄,哪个男人不想有次属于自己的凯旋式呢?
但是背着老婆嫖.妓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擅自披代表神圣和荣誉的紫色披风也是违法的,所以他让自己的贴身奴隶守在外面。
“我找你主人布鲁图斯。”塞庇利手里捏着写着布鲁图斯地址的精致羊皮纸小本子,用鼻孔对着低头哈腰的奴隶冷傲说道。
“大人您好,我家大人不在家。今天是亚修斯阁下凯旋的日子,我家大人正在奴隶市场挑选可以作为角斗士的奴隶。”仆人微躬着背,低眉顺眼说道。
可惜为他的解释做伴奏的是房门里传出的女子嬉戏声和娇嗔。
声音带着职业化的风尘味道,女子来源显而易见。
塞庇利冷笑声:“我要见弗洛里安·马库斯·布鲁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