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亭摇了摇头, 又点了点头:“你下午态度确实不好, 不过你那是担心陈安全, 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可是我不接受你道歉的原因,是你不应该因为对我个人有意见,就扰乱了训练秩序。这样即不尊重我,更不尊重大家,最主要的是你不尊重我们的训练!”
李万亭看了第七名一眼:“你可能觉得我是在唱高调。可是我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那就是我们走上训练场,是因为我们是战士。战士就免不了会流汗、流血。我们不应该因为自己流汗、流血就要求别人照顾自己。”
“看起来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战友才要求照顾的。可在我看来,你这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是希望这次我照顾了陈安全,下次你发生同样情况的时候,也对你进行照顾。”
“咱们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将来在战场上可以少流血,而不是要求战友因为自己流血就放低训练的要求, 拉低整体的水平!”
第七名被李万亭说得哑口无言。整个三班全都沉默了下来。
陈安全来到李万亭面前:“谢谢你呀,李万亭。你现在有事儿没?能不能陪我去卫生队看一下手?”
李万亭没想到陈安全会向自己道谢,更没想到他会请自己陪他去卫生队。不过他没有犹豫, 站起来向着马德龙道:“一会儿班长回来的时候, 替我们两个说一声。”
马德龙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两个出了宿舍。
“那个, 李万亭,严树林可能说话不太注意, 你别太在意啊。”走着走着, 陈安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李万亭这才知道, 原来第七名的名字是叫严树林。他笑了一下:“都说开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对了,卫生队的杨医生虽然说话有点凶,不过人还是挺好的,你一会儿别害怕。”
陈安全听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冯命虎似乎已经觉察到三班的战士自己已经把矛盾解决了,下午大发慈悲地没有再带着大家训练队列,仍然按着大比武的项目,继续对他们进行体能训练,这让李万亭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就是手上被杨医生狠狠包了厚厚绷带的陈安全也觉得,虽然包扎的手有些防碍训练,可也比走队列强多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在训练中度过,期间三班的同志一如既往地对冯命虎又气又佩服:训起人来不讲时间地点,让人不能不气;他说出来的训练科目标准,不管谁在什么时候向他发起挑战,人家冯命虎都能轻松达成,甩了义务兵们一条街,又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个被他们称为老虎的士官,确实有他狂的资本。
排里后期已经有重点地抽调了九个人,进行八八式的实弹模拟,李万亭没有被选上,他也不失落。毕竟他还只是个列兵,实际操作经验不足。
不过每次看着李乐乐做为车长,带着战友们在八八式上摸爬滚打,李万亭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他觉得自己应该为李乐乐和八八式做点儿什么。
那天又进行了找靶练习之后,李万亭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那些子弹壳被强大的推力弹出枪外,就成了无用之物,可若是没有它们,子弹头也不能最终射中靶心。在有些人看来,李乐乐与八八式都是部队前进中那被废弃的弹壳,可是他们却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那天晚饭之后,趁着太阳的余晖,李万亭独自来到了靶场,他要捡几个弹壳,为李乐乐做一个八八式的模型。
靶声上别的不多,大大小小的弹壳还是随处可见的,李万亭弯腰认真的捡着。
“哎,那个列兵,你做什么呢?”有人看到李万亭一直在靶场上走动,远远地招呼了一声,还快步地走了过来。
李万亭听到有人叫,已经直起身抬起头,一看来人,竟然是那位看守枪/械库的班长。向着来人笑了一下,李万亭给人敬了个礼:“班长好。”
“靶场上不能随便进出,你不知道吗?万一有哪个中队进行夜间射击练习,误伤了你怎么办?”那位班长却没被李万亭的笑与敬礼收买,一开口说批评起人来。
“是,班长。我错了,我就是看着没有人打靶,才过来的。”李万亭赶紧声明。
那位班长听了看看李万亭鼓鼓的挎包:“呵,没少捡呀。怎么,想留个纪念?你才当兵多长时间,看着这些东西好奇也正常。以后有你自己看见子弹就想吐的时候。”
李万亭心想,谁能和你这位天天坐在枪堆里的人比,估计自己不会有看见子弹就想吐的一天。
“捡点儿就行了。”那位班长见李万亭没说话,又提醒了他一句:“也就是你今天运气好,还没开始回收。快走吧,一会儿后勤中队的就来清理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