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山突然问出李万亭后不后悔, 李万亭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是有点儿遗憾, 可是我不后悔。”
深深地看了李万亭一眼,樊文山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想去了,和我说一声, 我去和特勤大队的人交涉。”樊文山觉得,李万亭都是让自己给拖累了,自己向特勤大队表明态度, 他应该还有希望。
李万亭却还是摇头:“我不求他们。副中队长,你也不要为了我求他们。”
没想到这个列兵竟然如此硬气,樊文山心里叫了一声好, 脸上却还是很平静地道:“既然不后悔,那就安心地准备拉练。”
李万亭早已经听过拉练的消息,可是他还是问道:“是在驻地拉练吗?”
这次摇头的是樊文山:“回去问问冷静, 他清楚着呢。”
冷静对拉练的事儿当然清楚,就是班长王跃他们也都很清楚:部队为了贴近实战,更为了培养战士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 每年初冬时都会组织大规模的拉练演习。
这种拉练对于习惯了机动化训练的战士们来说, 还真是一种考验。
这几年总队参加演习的地点,都设在西部半荒漠或是高原区,气候条件先就是一层考验。而且这种拉练完全没有机动性可言,规定了时间地点, 你就走吧。完全需要用自己的双脚走到集合地, 这是另一重考验。
最重头的考验则是到达集合地的过程之中, 还有敌方的围追堵截、还有各种情况想定,能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到达集合地,就看部队指挥员的水平,还有参加演习人员的素质与毅力了。
李万亭都听傻了:“咱们不是已经摩托化了吗,演习不是还有实弹吗,怎么又回到小米加步枪了?”
冷静听了一乐:“万一战争打响,摩托化装备打光,那你就缴械投降了?不想缴械,可不就得拼刺刀?什么时候的战争,到最后打得都是人。”
李万亭一下子无言以对。
战争是最残酷的,没有一个人敢保证自己一方永远占据主动与优势,冷静说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对了班长,这次我带队吧,你别去了。”冷静忽然向王跃提出了一个要求。每一次演习,支队总要有人留守保护营区安全,所以冷静才提出自己带队。
王跃却不同意:“我马上要退役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拉练演习。”
“可是你的心脏……”冷静提出了一个王跃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李万亭不由得看向王班长,不明白副班长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
王跃很不在意地道:“就是个早搏,有什么大不了的。杨医生也没说什么,平时跑五公里都没问题。你别一惊一乍的。”
冷静不干了:“什么没问题,上次你忘了?”
李万亭就想起了上一次中队选拔的时候,王班长白得吓人的脸,可能是那一次班长去卫生队检查了,只不过没有让他们知道。不由得也担心道:“班长,心脏的事儿不是小事儿,要不你还是去省军区医院查一下吧。”
王跃摆了摆手:“别听你副班长的。他这就是看我要退役了,想着早一天抢班夺权呢。”
冷静气得站了起来:“我就是要抢这个班夺这个权了。都要退役了,你平平安安地等着办手续不好?你不愿意放权,我去和中队长说去。”
“你敢!”王跃难得地生气:“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演习,你别让我带着遗憾走!”
一句话让冷静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哼哼地坐在自己床上:“我管你呢,你自己愿意咋地就咋地。大不了我去给特勤大队服软,我去特勤大队。眼不见心不烦。”
李万亭和邢玉山等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道自己该劝谁好。
王跃这时已经平静了下来,向冷静讨好地笑了一下:“你也知道特勤大队要人。也不看咱们班已经走了两个,等到了演习地,还有实弹射击。李乐乐已经去了总队军务科,我要是不去,咱们班瞄准手谁来当?没事,我都问过杨医生了,早搏就不算个病。”
冷静这时已经气恨地转身对着墙,理都不理王跃讨好的笑。王跃拿他没办法,只好向屋里别人笑了一下,自己出了宿舍。
冷静也听到了他出门的声音,一翻身坐了起来,自己又抹不开脸,向着赵明亮努了努嘴:“去看看他是不是自己哭去了。”
赵明亮一下子笑了:“我还真没看过咱们班长哭呢。”
冷静撇了撇嘴:“等他退役那天你就看到了。到时侯你尽管笑话他,自己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