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魔,神。
“天下是不是要乱了。”熊艾良久道。
聂决崖道:“已经乱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楚国该怎么办?”熊艾心下突然茫然又恐惧,他抓着聂决崖的手问道。
聂决崖抽出手揉了一把熊艾的头顶,颇有些不以为意地笑着道:“天塌下来有哥在你前面顶着,你怕什么?”
聂决崖此次在外奔波,虽然满身风尘,却一改之前的邋遢模样,这一笑竟十分俊朗。
芈珂登时又被迷住了,她内心春风过境,脸上淡淡地红了。
熊艾想起昭文的那番话,非我族人,不可信。可是就算聂决崖不是芈氏族人,他们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难道他们不如亲人亲密?
此时幸亏有聂决崖支撑着,熊艾才觉得自己慌而不乱。
他点点头道:“不怕。”他又问:“那怎么才能让这一切拨乱反正?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聂决崖想了想道:“往近了说,咱们要使楚国强盛,往远了说,总要想办法让太阳重新运转,使天地有常。”
重新扶起太阳,谈何容易,熊艾道:“咱们先使楚国强盛吧。”
聂决崖认真地看着熊艾,熊艾亦好奇地看着他,聂决崖眼中略含欣慰,他道:“艾,你长大了。”
熊艾一哽,突然被聂决崖说他长大了似乎有些怪异,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并道:“大多时候我都很稳重。”
芈珂:……
聂决崖:……
每天气的屈不才吹胡须的不是你?站在廊下数蚂蚁的不是你?学堂里睡觉的不是你?怎么就稳重了?怕不是没睡醒。
周王宫中。
楚令尹昭文跪在大殿前,带着一种楚国的贵族耆老,一个劲哭丧。
“我先祖祝融,为黄帝火师,随黄帝四处征战,战功赫赫。商王不义,驱我楚人离开祝融之墟,偏居蛮夷之地。”
“我高祖鬻熊受文王命,共同讨伐殷商,马革裹尸,死而后已。”
“我楚人三代侍奉大周,兢兢业业,从无懈怠,尽臣子之本分。”
昭文老枯的双手拜在阶前,一席丧服匍匐在地:“楚令尹昭文请天子赐国君归国,落叶归根,安息亡魂!楚人必时代铭记大周的恩德,世代为臣,拥戴大周!”
大周的士大夫们广袖正冠站在台阶上,对着从楚地来的这队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是楚相,楚国的令尹便是相国。”
“状似蛮夷之人。”
“楚人确实尽心侍奉我朝,楚子逝于镐京,大周也该厚待他们几分。”
“落叶归根,天子若要阻拦,不合礼法。”
“蛮夷之臣也配进天子堂?蠢尔荆蛮!”
昭文字字听在耳中,面无旁色,仍重复这方才的话,一遍又一遍。
大殿内。
周康王一脸狂躁地坐在椅子上,他双目微微泛红,桌案上的书简乱成一团,侍奉的宫人们纷纷跪地。
“楚人竟敢来孤面前撒野?蠢尔荆蛮,孤定要率大军灭了楚国!”周康王抓了一把头发,他恶狠狠地道,“鬼方犬戎都不敌我大周,他小小楚国,怎敢在孤面前叫嚣?”
“祝融之墟早就不是他们楚人的了,心心念念想与孤之亲属争夺封地?”
“孤是天子!”
“那就灭了楚国。”周康王的身后显现出一个黑影,他极力奉承蛊惑道,“您是天子,神都没有您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