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评来讲,颛顼从辉是个浪子,阎青羽有一任妻子,死于肺痨。此后再不曾续弦。世人皆言小羽先生痴情,殊不知,阎夫人是西境谭家的小女儿。
雳鸣山与谭家“政治联姻”阎青羽点名要了病入膏肓的小女儿,成全了谭家大小姐与另一位世家公子的姻缘。
谭家小女,大婚之日当晚过世。
雳鸣山昨日还是漫山红绸,第二日天生异像下了雪,红绸变白缎。
阎青羽抱着新婚妻子的尸体,雳鸣山最好的药都救不了这个姑娘,此乃命数,他却很是自责。或许没有舟车劳顿,她便能多活几日也说不准。而阎夫人,嫁给了自己生前仰慕的名士,算是死而无憾。
谭家和雳鸣山的关系就微妙了起来。相互愧疚,结了这样的亲,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此后阎青羽再不曾续弦,美人死在怀的记忆,对一个心思柔软的人来讲,过于触目惊心。
兰毅看破不说破,他哪里是什么痴情?分明是吓着了。
她死后,阎青羽恍惚了一阵子。兰毅也就不忍心调笑趁不趁热的梗了,新夫人走得着急,阎青羽又不是什么登徒浪子,忙着救人都已经顾不过来,哪里还可能有多余的心思?可惜最后还是没抢救成功。再后来兰毅怂恿他续弦,皆是被婉拒了。兰毅倒是不担心,小羽的姻缘,或许有另一种解读。
“小羽,你杀过人吗?”
“嗯?”
阎青羽与颛顼从辉在竹林中歇脚,两个人下意识地坐得离着很远,颛顼从辉递给他干粮和一些水果。阎青羽被问得有些发愣。他……他干嘛叫得这么亲切?是啊,哪里亲切了,无论是辈分还是年纪,颛顼从辉都在自己之上,叫一声小羽,无可厚非。
世人皆知阎青羽阎青翼是雳鸣山前掌门的鹰犬,兰世杰没了,自然继承给他儿子兰毅。这对双生兄弟,实则是兰世杰私生女的儿子。兰毅,是他们的小舅舅。贵圈就是这么乱。
阎青羽有些不自在地接过东西,与他隔了一块石头坐下:“我……好像没有。”
颛顼从辉啃干粮的手突然一滞:“也对。”
阎青羽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叫“也对”啊!杀过人很了不起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荒郊野岭,他……他走过来了?阎青羽抱着干粮和水果闪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颛顼从辉!”
颛顼从辉看见犹如惊弓之鸟的阎青羽,竟然有一丝好笑:“红烨自知掌教大人为何怕我,嗯……小羽先生修得雷火神诀,而我五年前误伤先生,此乃极寒之毒。二者相冲,并非普通灵药可解,这五年来,先生雷火神诀毫无长进,就是最好的解释。我……你……我们之间有误会,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小羽先生不信红烨,也可看得出我并无危害雳鸣山之心。”
阎青羽很尴尬地挤出个微笑:“我知道,在下失礼。”方才,他就是不知为何,突然就被吓跑了。但是想到五年前颛顼从辉把他按在卧榻吸血,怎会不心有余悸?反抗?反抗个锤子!兰毅都打不过他!
颛顼从辉忽略阎青羽,他就真的不见也不来讨个说法,一躲就是五年,司鸿长风那个死丫头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直到他怀疑掌教大人总是停滞不前的雷火神决肯可能被什么压制之后,这压制阎青羽的东西,好像还挺熟悉的,能不熟悉么!阎青羽肯定恨死他了,还教养极好地笑得那么辛酸……
颛顼从辉起诀驭风,在一阵很柔和的风中原地消失。
阎青羽呆愣了良久:“颛顼从辉?”
瞬觉春风拂面不过如此,不,是真的有人从他背后抚上了他的脖子。
“谁!”
阎青羽吓得迅速转身,什么道法秘术都忘了,一不小心摔在地上,看到的,却是个和颛顼从辉面相有三分相似的美人。有多美呢?阎青羽愣了良久,脸红道:“颛顼从辉?为何要变成这般模样?”
“谁说我是颛顼从辉了?许你有双生胞弟,不许别人有姊妹了?小羽先生好不讲理~”声音是极其好听温柔的女声。那美人言毕,向坐在地上的阎青羽走去。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水,向后挪了一下,见她蹲坐在自己身边,阎青羽红着脸扭过头去:“姑娘……不,我知道是你,莫要调笑我了。”
颛顼从辉摊手无奈:“好吧,我只是想帮你治伤,我是男人的样子你看不惯,那就化形个你能看得惯的。这必须要离你很近,我保证,治好你后就再不碰你了,离你远远的,绝对不会再误伤到你!行不?可以得话,喏?”
阎青羽红着脸睁开眼睛,缓缓抬头,一个很温柔的御姐风美人,笑着伸过手,示意要拉他起来。
阎青羽试探性抬手,立即被颛顼从辉一把拉起。然后,颛顼从辉见他不自觉地扫过自己的胸,迅速看向一边,脸更红了,活像煮熟了的虾。
颛顼从辉心中好笑,我就是随意变的,没想到还正对了你的胃口,哦~小羽先生喜欢大的,呵,男人。不,他就活像个被女流氓调戏的少年。都上千岁的人了,有什么好装纯情的?颛顼从辉很恶趣味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阎青羽呼吸一滞:“你……”
“货真价实,不是什么普通幻术可比,不然,小羽先生要不要试试?”颛顼从辉故意在他耳边柔声说。
“你……你放开。”
“小羽先生不也抱着奴家么?你们男人啊,嘴上说着不要,却还口是心非……”颛顼从辉疯狂撩汉,虽然有点恶心,但,阎青羽诚实得可爱,这也太真实了。
阎青羽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又羞又怒,迅速撤开放在这个大姐姐腰际的手,想要挣脱。
“别动。”御姐风的颛顼从辉眼神一凛,右手按向阎青羽的后脑,他随之一惊,女子继续将左手从他的后颈沿着椎骨向下数去:“一,二,三……”
待阎青羽听到五时,瞬觉全身乏力,天旋地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度醒来,不远处的颛顼从辉恰好啃完干粮,自己则是伏在一块大石头上,还被盖了件狐裘。仿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略香艳的白日梦。
“掌事醒了?见你睡着了,就没叫你。若是不嫌颠簸,可以在车里继续睡。”
“红烨……”
“嗯?何事?”
“没事,多谢了,我们走吧。”
阎青羽抱着狐裘跳上马车,再看向他,这个傻大傻大的背影,哪里有一点像是个姑娘了!绝对是做梦!可突如其来的神清气爽,倒是有些诡异。
颛顼从辉驾着马车,嘴角微微上扬,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