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夏天，学校篮球场上正在进行球赛。

高二又分了次班，班上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学校就组织了场男子篮球赛，说是能促进班级团结，增进同学感情，得抓紧机会参与，升到高三就没这时间了。

场地够大，同时有三场比赛，赛况很激烈，几个参赛班级都是全倾而出。

但明显最右边的那场围着看的人更多。还大多是女生，闹闹哄哄的。

各个都扯着嗓门儿为场上的队伍喊加油，氛围很浓厚。

戚豪就是右边场上的一员。

他主打小前锋，也就是得分位置，接到球就要想办法往篮筐里塞。

私底下被评比为级草，边上围着的女生，撇去本班的不说，基本都是冲着他来看比赛。

确实长得很帅，五官深邃，薄唇高鼻，很有点混血的味儿，再加上运动好个头儿高，浑身满是能令高中女生情窦初开的点。

扔到人海里都能瞬间给挑出来。

场下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连带着场上其他男同胞也沾了把光。

几个回合下来，就算他投空没命中也能引得女生连连尖叫，振得耳膜直疼。

声音大的能直接盖过场内裁判哨声。

中场休息时间，戚豪边走边撩起篮球服擦汗，露出的肌肉均匀紧实，线条分明，很有型。

四周又是一小片吸气声。

场边扔着七八瓶水，都喝了一半，已经分不清哪瓶是自己的。戚豪看着一地东倒西歪的瓶子，犹豫两秒，没打算喝。

班长搬到樟树底下的件装水也已经被拿空。

这会儿又渴得厉害，他正准备去远处小卖部买水，转眼间就有几个女同学推搡着围上来，含情脉脉地递过一瓶水蜜桃味脉动。

“……谢谢，不用。”

戚豪没接，不是不好意思，是刚剧烈运动完没心思喝这种甜腻腻的饮料。

他道声谢转身要走，余光里看到一个男生，举着瓶百岁山，定定地望着他。

小卖部不近，等会儿还得比赛，戚豪懒得多耽搁时间，直接接过水，说道：“谢了，兄弟。”

“不客气哦。”男生笑着回道。

戚豪拧开瓶盖，仰头一口气灌完半瓶，然后用胳膊抹掉下巴上的水。

送水的男生还站在原地，好像有话要讲。

戚豪多看了两眼，男生皮肤很白，笑起来有对梨涡，文文弱弱的，才到自己下巴，像是风一吹就能给刮走。仔细看好像还有点儿眼熟，但又叫不上名字。

他问：“你不是高二的吧？”

“嗯。比你小一届。”男生答道。

哦，原来是个小学弟啊，看着真嫩。

戚豪在脑海里搜寻了两圈，还是没想起来半点儿，他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学弟点头，说：“是应该见过的。”

戚豪还在想在哪见过这人。

学弟慢慢解释道：“上次全校通报处分，我在主席台上念了八百字检讨。”

戚豪：“……”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怎么听着语气还怪自豪的？

虽然说不能以貌取人，但眼前的小学弟看着挺乖巧，人畜无害的，打眼一瞧就是那种讨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哪像是会违反校纪的学生。

戚豪找个空位坐下来，擦了把汗，学弟也跟着在一旁坐下。

心情看上去不错。

他忽然想起来，就是这个学弟，跟缺心眼儿似的。当着全校学生面做检讨，这么肃穆沉重的氛围，就他读得深情饱满抑扬顿挫，硬是整出新时代学生代表演讲的气势。

下面两排老师大眼瞪小眼，也拿他没办法。

这么胡闹，全校没人能不记住他。

小学弟自我介绍了下，叫宋茗，香茗的茗。

戚豪默念了遍名字，刚要开口，宋茗打断道：“我知道你。”

“戚豪，高二七班。”宋茗邀功似的，咧嘴笑问，“我说的对吗？”

“对。”他讶异了下。

虽然隔三差五会收到些外班同学跟学妹的情书，但也不至于这么声名远扬，他半开玩笑道：“原来我这么出名啊。”

宋茗点头，很出名，“下课经常听到班上女生提起你。”

戚豪笑下，没说话，忽然想起什么，问：“这会儿不是自习课吗？”

篮球赛是占用的下午自习课时间，只有参赛班级可以来观看，其他年级肯定是要老老实实坐教室里写作业的。眼前这小学弟应该是偷偷溜出来的。

“想看比赛就翘了。”宋茗很坦然地说道。

“你们老师不管？”戚豪问。

“都开会去了。”

“就不怕主任抓到，再给你记过？”

“不怕。”宋茗笑笑，“毕业前主任肯定会想办法给消掉不良记录的。”

戚豪挑眉，“主任是你爸？这么有把握。”

宋茗摇头，“不是哦。”

戚豪正想问问他是哪个班的。程野在篮球架旁喊了声，找他商量下半场攻防位置。

程野跟他都是七班的，不过是从外班分进来的，开学后总喜欢在他边上晃悠，也都喜欢打球，一来二去就这么熟络起来了。

“来了！”戚豪应声道，他晃晃手中的水，说道：“谢了啊，小学弟。”

“不客气哦。”宋茗重复道。

戚豪没走几步，不自觉地转身看了他一眼。

宋茗正盯着他的背影想事情，察觉到目光，便对他咧嘴笑，露出一口齐整的小白牙。

白白软软的，有点儿像只小白兔，戚豪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