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两人初次见面。

这孩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咖啡厅的玻璃窗前，面容干净，衣着整齐，十足的好学生模样，偏偏眼神中又透着股超脱年龄的沉静，让他莫名地，就想看看这孩子狼狈的样子。

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第一次见面，要稳重。

于是他上前：“林栩？成年了吗？”他早把林栩的身份信息摸了个门清，这么问自然是故意的。

便见这孩子猛地抬了头，直愣愣地看着他，倒把他看得心虚了。

林栩这才开口：“没成年，怎么结婚？”

陆舟一愣，戏谑地回道：“刚见面就这么直接？”

“我……”林栩的声音有些低，从见面起就保持冷静的声线终于带上了些焦急，“我需要钱，很急，您应该知道。”

陆舟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走到林栩对面坐下。

见他面前就放着杯白开水，陆舟唤了服务员来，自作主张点了两杯咖啡，林栩也没反驳。

点完单，陆舟整了整衣袖，说：“那就说正事吧。”陆舟掏出一份文件，放到林栩面前，“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这边，赵谭应该也和你大概说过。这是婚前协议，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林栩拿过那份文件，细细地往下看。片刻后，他顿住，迟疑地问道：“协议上说，婚后二人私生活互不干扰……”

“不错。怎么，不能接受？”

“啊……没有。”林栩小声道，“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陆舟含蓄地笑了笑，解释道：“赵谭应该跟你说过，如果不是家里催的紧，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不过，这不代表我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林栩有些尴尬，他还没跟人探讨过这么直白的话题。

“当然，这是我们双方都有的权利。只要不被拍到，不影响到我们的婚姻关系。”陆舟伸手点了点林栩面前的协议其中一条，“等五年合约期满，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提出离婚。”

林栩还没看到有这么一条，一时倒是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我还以为……”

“以为要搭进一生？”陆舟端起刚送来的咖啡，抿了一口。

被他戳破心思，林栩索性点点头，坦荡地承认了。

陆舟见他并不掩饰，便也敞开了说道：“我自然是希望一直合作下去，这会让我省很多事，不过……对于你就太不公平了。既然是交易，那还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好，令堂的事，于我而言并不难办，所以我的条件总不能太过分。五年够了，至少能给我妈一个交代。那之后，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的合作就自动终止。”

林栩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生活何其不公，他的灾难在陆舟这样的人看来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解决。可他又足够幸运，在他以为无路可走差点打算去借高利贷时，却被一个陌生电话拉出了深渊。

五年而已，他消耗得起。

“当然，这五年里，你也需要遵守一些条约。”陆舟指了指那份文件，强调道：“比如刚才说的，不能被拍到，我也算公众人物，要脸。”

林栩刚喝了口咖啡，听到他这话差点噎着，连忙给自己顺了顺气儿，便又听陆舟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场婚姻，我们各取所需，不过前提是，你不可以对我产生感情。”

林栩：“……”

林栩眨眨眼，淡淡道：“那你呢？”

“我？”陆舟没忍住嗤笑出声，“我可是直的。”

*

思绪回笼，陆舟不禁有些头疼。

要知道这孩子这么敏感，他当时就委婉些了。看看他现在都成了什么洪水猛兽的形象，把人家孩子给吓成这样。

陆舟很无奈。

可转念一想，这样也不错，能在林栩心里拉条警戒线，也能给他省去不少麻烦，说到底他还是个直男。

而林栩之所以敏感，也不是没有原因。

那日陆舟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直的时，林栩沉默了。

他没法说出“我也是直的”。

——林栩性别男，性向也是男，这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