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女士看着自己手里还在扑腾的鱼,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哎呀,我说这鱼怎么跟视频里的不太一样,这么活泼呢。”
陆舟看起来并不想再给自己老妈面子了,他命令道:“您还是别做了,让小栩来。”
乔女士很不开心:“怎么了,我不就是这个小问题上有点失误嘛,你不能剥夺我给小栩做菜的机会!”
陆舟忍无可忍,林栩连忙劝道:“妈您别生气,陆舟就是怕您累着了,要不我给您帮忙,咱们一起做吧?”
听了林栩的话,乔漪心里舒服了些:“你能来帮妈也好,不像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舟挑眉,站得更直了些。
林栩在一旁看的憋笑。
有了林栩帮忙,这顿晚饭做的顺利了许多,至少没再出过这种神奇操作。
等天气预报放完,开始播晚间黄金档家庭伦理剧的时候,晚餐终于端上了桌。
三个人吃饭,没做太多菜,就普通的四菜一汤,看颜色还挺有食欲,就是味道嘛……
趁着乔女士去洗手的档儿,陆舟赶紧问林栩:“我妈做的哪个?”
林栩指了指桌上的糖醋鱼和西红柿炒蛋渣,含蓄道:“这两个是妈自己做的,那个咖喱牛肉我帮了下手,剩下的是我做的。”
两人嘀咕完,乔女士刚好洗完手出来,到桌边坐下后得意地对陆舟说:“好好尝尝你妈的手艺,已经今非昔比了。”又对林栩说,“你也多吃点啊小栩,尝尝妈做的怎么样。”说完就给陆舟和林栩一人夹了一块鱼肉。
林栩战战兢兢地夹起那块鱼肉,安慰自己,没事的,妈做的时候自己在一边看着呢,调料都没什么问题。而且——
林栩抬眼看向对面,陆舟面无表情地把鱼肉吃进去,又一脸冷淡地吃了口饭,眉头皱都没皱。
看来问题不大。
直到林栩毅然决然地把那块鱼肉放进嘴里,尝到了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味道……
他忽然对陆舟心生一股敬佩之情。
乔漪温柔地问他:“好吃吗?”
林栩看着她眼里的期待,逼迫自己将肉吞下去,然后强行控制住随时都要颤抖起来的脸部肌肉,强笑道:“妈您真厉害,第一次做就能有这种水平!”
乔女士被他夸的喜笑颜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栩仿佛听见有人哼笑了一声。
乔女士刚被夸,有些膨胀,自信满满地问自己儿子:“你觉得呢?怎么样?”
陆舟丝毫不念母子亲情:“妈,答应我,以后做饭这种事交给阿姨好吗?”
乔女士:“……”
乔女士不信,坚持认为是陆舟故意想打击她,于是夹了块鱼肉准备亲自品尝,尝完后乔女士有些难以置信,又尝了下那道西红柿炒蛋渣。
然后乔女士沉默了。
一直到晚餐结束,陆舟的筷子就只落在了林栩做的红烧排骨和冬瓜蛤蜊汤里,当然,陆总也没有太过冷漠无情,他还稍微动了动那道被林栩挽救了下的咖喱牛肉。
乔女士很难过,表示要退出厨坛。
林栩连忙就要安慰她,却被陆舟拉住:“不用管她,她每个月总要宣布退出厨坛几次,好像她什么时候进去过。”
林栩又好气又好笑,仍是好好劝慰了乔漪一番,就差没给她吹一波彩虹屁,陆舟在一旁听得连连冷笑。
到晚些时候,乔漪已经走出了做菜失利的悲伤,心情又好了起来,便拉着两人聊天。
说是聊天,实际上是乔漪单方面的教育,只是林栩越听越耳熟,这怎么跟那天他妈说的差不多?只不过今天的对象变成了陆舟……
乔漪:“小栩是个好孩子,你以前爱玩我不管你,可现在结了婚,人也是你自己挑的,可别让我知道你敢欺负他。”
林栩无所适从地垂着头,任由陆舟抓着他的手,听他温柔地说:“您就放心吧,我既然决定了要结婚,就一定不会让小栩受委屈。”
林栩也连忙表态:“妈您不用担心,陆舟他……他对我特别好。”
陆先生对他的确很好了,林栩想。
三人又聊了会儿,中途陆舟忽然来了电话,便打了声招呼出门接电话去了。
客厅里只剩乔漪和林栩两人,陆母喝了口茶,往阳台那边瞟了一眼,忽然对林栩说:“其实我一直觉得挺愧对这孩子的。”
林栩一时没听懂,愣了下,便又听她说:“他父亲当年出意外,走得早。那时他就跟你一样大,公司的事情完全不懂,只能我来勉强撑着。那几年市场动荡,公司也是内忧外患,业内没人不在等着看我们陆氏集团什么时候破产。”
大概是那段经历实在不堪回忆,乔漪说到这里忍不住顿了顿。
片刻后,又整理好情绪,继续道:“那两年真是陆舟变化最大的两年,他每天兼顾着课业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还要安抚我的情绪。可是死去的不仅是我的丈夫,也是他的父亲啊,他的压力和悲痛哪里比我少。”
乔漪眼眶泛了红,林栩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都过去了……”
乔漪按住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是啊,都过去了。陆舟他够争气,一毕业就顶着董事会的压力接手了公司,让我们陆氏从商界人人预言倒闭,变成现在人人都想攀附。”乔漪的神情里不自觉带上些骄傲,“业内都说他是商业奇才,可只有我知道,那两年他是怎么呕心沥血地在学习公司事务,在他父亲走后撑起这个家。”
乔漪吁了口气,像是要吐出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沉重:“他看着好像强大,可心里的苦从来不同我说。现在有了你,我也放心许多,我成不了他的依靠,只希望你能陪他走以后的路。”
林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实现不了她的心愿。
面对这位母亲的真心,他忽然愧疚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