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不论如何,我现在必须打败他们。”
“没有退路。”
夏佐朝那些不断跳动的心脏,伸出了手。
他将手掌猛地一收,一颗心脏随即破裂。忽然眼前光线一暗,再亮起来时他手中出现了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
那不是丧尸的心脏,是一颗健康的、生机无限的心脏,色泽红润,血管不断跳动着,滚烫的鲜血在里面不断涌动。
光线又一暗、一亮。他手上只剩下一淌鲜血。
一阵风猛然扑来,打碎了一切幻境。一股无比炽热的能量从他掌心涌出,他看见一片更加猛烈的大火吞噬了大地,随即仿若幻象——一簇巨大的凰状流火从天而降,吞没大地。
灵尸发出从未有过的哀嚎,那是它们被毁灭的呼喊。
因为那其中不再只有丧尸身不由己去凶猛战斗的悲鸣,还有属于人类的呼喊。
最后的呼喊。
彻底结束了。
大火忽然消失无踪,原本的地方,只剩下一片乌黑的尘土。
丧尸……死在了他的灵火下……
纳原本看见夏佐愣在了原地,以为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先皇力量,动弹不得。正想去救他,却看见那灵火从天而降。
格纳微微睁大了眼睛。
先皇的灵火,能焚烧一切。
原本他以为夏佐顶多能用灵火将灵尸牵制,最后还是要用“它”——恶魔的力量去将其摧毁。
毕竟,囚灵书的力量,只能由囚灵书自己去打败。
一种直觉让夏佐不自觉地转过头去,随后便对上了那双忧郁的如画般的湛蓝的眼睛。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他拿回记忆后以后,也是自己做了“抱着临死的心情”的告白,却听见对方回答“没有什么能用你去换取”以后,第一次与他对视。
不论身为“夏佐”,还是“维克”,他都多少有些……难为情。
原本就很重要的一个人,忽然又多了一份重量。
两份的重量,叠起来,却会比两倍更多得多。
何况,加了维克的滤镜,先生看起来好像更加好看耀眼了……刚才他昏迷过去,自己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看着那张绝色的脸……简直就有种……一言难尽的冲动。
有了维克的记忆,他才第一次发现……先生还会是个这样的人。
还会露出那样的神情,有那样的模样。
灰色的窗帘前,他安静地站着。在黑暗中蓝色的眼睛,如同黑夜中最靠近天边的那片海,最柔美也最无法触碰。忧郁,隐忍,孤独又痛苦——黑暗替它掩饰着这一切。脸庞的肌肤很苍白,薄薄的夜光便足以让它明晰。在下面是一张安静的嘴唇。唇角微微勾起,有些缺乏血色……却比任何熟透的果实都要诱人。
……完蛋。
睡着时候还好,可醒来了,一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啊!
不行,这家伙可不简单啊,这一世当师傅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上辈子还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一面。
夏佐一时不知道怎样称呼他,嘴皮子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出:“先生……”
然而他没等到对方的反应,便看见格纳的目光便忽然越过了他,充满了恐惧。他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躲开——
可来不及了。
夏佐转过身,便看见刀光一闪,一个身影同时抱住了他。
“哧”的一声,那刀刃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却仿佛一桶戳中了他的心脏。
他的手颤抖着往上一摸,触到发热的鲜血。
“维克,把它□□。”
“可是……”
“□□。”
夏佐的脸上发热,一时分不清是眼泪还是眼前这个人身体的温度。
他这才发现格纳抱着他的手把他勒得生疼。叫自己□□以后,他才轻轻松了手。夏佐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剑柄,猛地把剑一抽。
格纳咬着牙,没有喊出来。
“先生……疼的话,不用忍着的。”
格纳脸上冒着冷汗,抬眼看了看他,轻声说道:“这种伤,不算什么。”
“我自己就可以疗愈好。我的身体和普通人的不一样。”
说罢,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起一团蓝色的光,捂在伤处。
夏佐担忧地望着格纳,可他只是平静地疗愈着伤口,一言不发。
夏佐忽然想起了什么,举起手中的剑:“现在苍云,是受海文控制的吧……”
闻罢,格纳嘴角微微一扬:“刚才是,可现在不是了。”
他拿过那柄剑,仿佛在对它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如何,苍云,你还要为那种人做事吗?”
“现在你自由了。来,选择你愿意跟随的人吧。”
剑上面凝着格纳的血液,格纳说完,它好像有心回应似的,剑身发出了一阵柔和的蓝光。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血,可以消除附着的人类灵力。”
“也就是说,这把剑捅到我的一瞬间,海文就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夏佐没想到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原本和自己一同长大的那个人身体竟然脱胎换骨,不禁能扛能打,还换了身有奇效的血……一时想象不到,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最没想到的,还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
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把剑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原本上辈子直到死的那一刻,自己与他已经四年没见。而他临走时自己给他的那个承诺,也以为再也不能兑现了。
“你回来了,我就把苍云交给你吧。”
他朝那个离去的背影喊道。而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在夕阳的余辉下背过身子,朝他挥了挥手。
那是自己上一世,看见他的最后一眼。
苍云是绝世宝剑,是骑士至高无上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