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怪你。”
“我愿意。”
格纳眼里隐隐流过一抹光亮。
“谢谢你回来找我,我很高兴。”夏佐轻声说,“和上辈子不一样,我已经明白了。只有我亲手拿回这个国家,这里才可能有让我们以后能无忧无虑活下去的机会。”
只有我亲手握住这个世界,才能把它完好无损地交给你。
格纳微微一笑,朝他俯下身。
夏佐感觉自己的呼吸滞了一下。
“你衣领上粘了东西。”格纳在他耳边说道,伸出手去拍了拍。
夏佐感觉自己的那边脸烧了起来,他有点心烦地摆摆手:“这种事情无所谓啦。”
格纳依然微笑着:“好,你继续说吧。”
“我有什么说……”夏佐没好气地挠了挠头,“嗯……有一件事。那之前有段时间你看起来一直很不对劲,也是受它的影响吗?”
“其实,有一次我还在你房间外面听到你在和谁说话,但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段时间,确实是受了他的影响。”格纳收起了笑容,“他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安稳了。前一段时间,我去给镇上的人清理恶灵,一不小心吸入了怨气,导致他趁虚而入。并且,我越使用他的力量,就越容易对他失控。今天是最严重的一次,他的幻影甚至从我的身体里分离了出来,还破坏了我的意识……”
“再这样下去,会怎么样?”夏佐打断了他的话。
“我能控制住他。”
“会被他夺走身体是吗?”夏佐有些激动,“我告诉你,拿回囚灵书的灵器,夺回这个国家,这件事情我会去做。可我问你,到时候契约完成了你打算怎么办?真打算把身体给他吗?”
格纳垂眸,不语。
夏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是。所以到时候,请你帮我杀掉他。”格纳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而且,我们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巨大的赌博不是吗?”
因为那个结果,有拿出一切去赌的意义。
夏佐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到时,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格纳侧了侧头,将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面。
“什么啊,原来如此你想把摊子都扔我身上,也太狡猾了吧。”夏佐撇开眼睛,然后嫌弃地一笑,“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能杀掉他,把你完好无损地救出来的。”
“好。”
“我去装新的茶叶。”夏佐不由分说地拿起茶壶,往厨房去了。
背过格纳,阴霾逐渐弥漫了他的脸庞。
从一开始就该知道,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赌博。
格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剩下的茶水。
到那时候,你要杀的,恐怕就不止是“它”了。
还有我。
“关于那个知道我们所有事情的人……”见夏佐回来,格纳开口道,“我想了一下。”
夏佐不语,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这些事,没有任何正常途径。那么就只可能是,不正常的途径。”
夏佐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点了点头。
“有这个能力的,据我所知,就只有……”
“‘眼’。”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囚灵书的“眼”。
夏佐:“那你有思路吗?会拿着“眼”的人。”
格纳:“南部的镇上,有一个叫契罗的教会。原本和普通的教会也没有不同,只是以信仰的名义招纳信徒。可后来,这个教会似乎掌握了一种强大的灵术,就开始用武力去威慑镇民,也吸引了越来越多人加入教会。不仅那个镇子,南部的许多地方都多多少少受到那个教会的控制。”
夏佐点了点头:国王因丢失囚灵书而失去实权以后,就出现了多个地方自治组织——教会就是其中的一种,多数以信仰的名义招纳信徒和控制民众,教会人数多了以后自然也会形成更大的压迫力。
各个地方自治组织和自由灵术师们互相牵制,让国家不至于覆灭动乱。而夏佐和格纳生活的这个地方,则是相对自由的自由区,灵术师高度聚集,是各个政府虎视眈眈的一口肥肉,但谁都没有最先下手。
格纳:“这个教会目前的领头人,是一个被叫作罗圣女的女人。她是威慑民众的主力。听说,她能操作一种极强的幻术,能在无形之中让人饱受折磨。有一次,她甚至用幻术让一个人砍下了自己的脑袋。”
夏佐有些发寒:“你是觉得,她是利用“眼”制造了让人们恐惧的幻觉,由此达到威慑甚至残害民众的目的?”
格纳:“对。”
“眼”有两大功能,其一,就是能让对手深陷最真实难以逃出的幻觉之中。
“圣女,晚安。”一个洁白华丽的房间里,一位侍女对着她的女主人说道,“祝您做个好梦。”
闻者眼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屑,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她掀开洁白的被子缓缓睡下。黑暗里,她紫色的双眸隐隐发出奇异的光芒。
她是永远,也不可能会有好梦的。
今晚,又会看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