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日说的条件过于露骨,阿蓝应是不喜欢这种明摆着的利用关系,所以才赌气一样的不出来。这一点,倒是和幼时的李内务有些像啊……
千年三翅精,居然意外的小孩子气。
众人找不到阿蓝,看不见阿蓝其实非常正常,因为阿蓝此刻幻化了真身,根本就没在外面,而是在一朵花里。
那花朵长的奇大,远看像个球,颜色殷红,着实醒目。整朵花得有成人一双手掌大,阿蓝从没见过这种花,飞近细闻,才觉有毒。
剧毒。
花朵下方的叶子上还挂了个牌子,写着——缨珠剧毒,切勿接近。
阿蓝本就是毒物,惯是吃些带毒的花草,好维持自己身上鳞粉的毒性。这缨珠称不上好看,但拿来做个屋子却是上选。风不吹雨不淋,沁园是有间环境不错的小木屋,可阿蓝住不惯。
越是屋子,越是一个人,阿蓝就越想到和大家一起插科打诨的日子。这屋子他去的不舒坦,还不如住在缨珠里。
阿蓝幻化的蝴蝶真身,果真是六翼的,一边三翼,但身形颇小,全身半个手掌大,翅长就占了整个身体长度的四倍左右,翅膀越往外越透明,越接近身体蓝色越深,飞到较黑的地方现出盈盈蓝光,所过之处像坠了星子,十分好看。
若是深夜往沁园一看,那朵阿蓝栖息的缨珠,会像极了夜明珠,莹莹发光,照的一片幽蓝。也正是如此,周不解才知阿蓝就在沁园,并未离开。
酷暑炎热,当日晚间周不解嫌屋中烦闷,提了四方席子,打开了沁园的门。阿蓝正躲在缨珠里睡觉,察觉有人来了,心中一惊,光亮大放。
但也只是一瞬间,阿蓝发现是周不解,还特意掩了光晕继续趴在缨珠里。周不解看的想笑,将席子铺在地上,自己坐了下来。
“小蝴蝶,可想听曲子?”
花丛之中空灵声传来,如铃,直敲的黑夜都亮了似的。
“不想。”
“真不想?”
阿蓝拧巴了一会儿,听外面人不再发问,便从花瓣缝隙里瞅一眼周不解在干什么。只见外面那人左手拿着一只柳叶花纹的笛子,碧翠碧翠的,成色极佳。坐在那也不吹,也不讲话,盯着他。
“哼。”
不过是盯着一团光罢了,离这么远,还有花瓣挡着,你还能看见我不成?阿蓝挪了挪身子,找个舒服的地方趴着。
“不看我啦?”
周不解的语气里满是笑意,说的阿蓝不可置信。
“你看得见我?”
“自然。”
“看得到我的眼睛?”
“自然看得到。”
先不说自己真身极小,自己与周不解的距离也有个百十步,常人怎可能看的这么远?
阿蓝从缨珠里飞出,化作一团蓝雾,将人形落在了周不解身侧。
宝蓝华服,宽袍大袖,银发银睫,绒毛圆环。
当真与记载一模一样。
“你如何看到我的?”
周不解擦了擦笛子,道:“自然是用眼。”
“骗人……”阿蓝又不是不清楚,就连修士,都根本看不到这么远,要是百八十米外有个同类躲着,阿蓝自己都不见得看得到。
他赌气一样的一屁股坐下,与周不解的端坐不同,阿蓝的坐姿实在像个大爷,就差左拥右抱手里再举上一杯酒,背后再来个喂葡萄吃的。周不解见他这豪放的坐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笛子。突然觉得阿蓝就像是来听曲儿的,他就像是来卖艺的。
周不解默默把笛子放回兜里。
“你跟谁学的这坐姿。”
“银雀啊,银雀就这么坐着。”刚一说完,阿蓝才反应过来周不解不认得银雀,遂解释道:“银雀与我都是景谷的精怪,只不过他不为人知,不像我。”
“谷中精怪不就你一个吗?”
阿蓝一听,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眉毛皱了。
“谁说的,又是史书传的吧?景谷的存在少说有一千年,灵气那么足,怎可能就我一个?光我知道的,就有银雀和他的两个妹妹,有没有别人还说不定呢。银雀比我出来的早,或许有比银雀还早的呢。”
“嗯……确实如此,可还有些别的,讲与我听听?”
这些东西周不解可没接触过,胃口一下被吊的老高。阿蓝见周不解听的起劲儿,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小脸扬了扬,一副——你不知道吧?的样子,看的周不解直想掐他。
“精怪不止一个,但坐镇精怪就我一个。我也称不上多厉害,只是毒性过于霸道,所以……”阿蓝说了半截,顿住了。
“所以大家都不想靠近我,他们怕我,毕竟此毒无解,发作极快。”
周不解点点头,关于阿蓝的毒,没少从李献口中听说,他也略知一二,但心中仍有疑惑,便问:“你经常用毒?为何谷中大家如此怕你。”
阿蓝老老实实的答:“雾气经常用,但毒只用过一次。”
“一次,屠谷那次?”
阿蓝点点头,看见周不解坐的端正,比自己这样坐着好看,就学着周不解的样子跪坐下来。
“为何是你去屠谷?”
“大家求我的。”
“求你你就去?”
“……嗯,我以为这样大家就会理我了。”
阿蓝说完,眼睛望着星星。妖化形态的阿蓝仿佛一个精灵,那金蓝色的眸子比银河还要好看,把天上的星子都比了下去。周不解还是实在是想不到阿蓝这种单纯的人,怎么会和史书凶物挂钩。
“阿蓝,你为何杀了上千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