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城里,大街小巷一片空荡, 一片寂静, 唯有一个客栈处, 门一会儿开,一会儿关,有些热闹。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被赶到门口,一只脚一碰到门槛外面,就飞快的缩了回去, 他们回眸, 看着在远方冷冷监视着街道的狐兵,沁出一后背的冷汗。
偏偏客栈里面, 那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滚滚滚!你们这些乞丐, 逃难竟然逃到我这个客栈来了。”
一个乞丐不服气:“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别的客栈都收留无家可归之人,凭什么你这个客栈不行?”
那女人身旁,又走来一个女人,那是这间客栈的二掌柜的,她声音讽刺:
“其它客栈,能和我的客栈相比?我这儿, 可是全黑魔城最尊贵的客栈, 像你们这种人进来, 玷污了尊贵的客人, 你们担待的起?去去去, 那些客栈收留, 你们去那些客栈啊。”
这间客栈有两个女掌柜,不久之前死了父亲,正是苍亭衣他们之前居住的客栈。
乞丐仰头:“呦,自从你们那父亲独自一个人经营这客栈后,你们的客栈一日不如一日,还好意思说最尊贵的?现在,也就是一些不知情的外地人,还会以为你们这儿最好,专程来找这客栈住。呸!价格死贵,服务质量没见有多好。要不是那些客栈满了,你以为我们愿意到你这客栈来?”
“是,是,是!”其余乞丐纷纷附和。
二掌柜阴阳怪气:“呦,还挺高风亮节的嘛。那你们出去,与那些狐兵拼个你死我活,保家卫国啊。”
“你!”乞丐气结。他们咬紧了牙关,像铁板一样守在门前,就是不出去。
大掌柜命小二拿起扫把赶人,甚至把狗都牵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两亲姐妹,平时吵嘴不停,但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出奇的默契。
一位女客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位女客人,从进来后,就一直用带白色蒙面的帽子遮着面容,身旁还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贵公子。
女客人的面貌隐在面纱里,声音干练干净:
“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非常时期,你与那些兄弟们同为魔族之人,不应该同心协力对外吗?”
女客人此话一出,隐来四周人纷纷附和。
两个掌柜的听到这女客人将她与那几个肮脏的乞丐相提并论,觉得万分屈辱。
换成平时,这两个掌柜的会为了客人的钱而勉强笑容以对,但是现在不同了。她们只要把客人赶出去了,客人就是死路。
简单来说,她们现在手上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在场的客人也是清晰这一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才没有干预赶乞丐的事。
既然这个女客人摸不清状况,那么她们只能教教对方做人了。
二掌柜笑道:“哎呦,这位客官,你可是心怀大义啊。我们这个小店可是委屈了你了,来,小二,把这位客官付过的钱拿来,依数还了,小店招待不起这尊大佛。”
那些附和的客人登时闭了嘴,没有再言语。
说话间,大掌柜不断的拉扯二掌柜的衣服。二掌柜完全不理,脸上不屑的笑容依旧,直到小二依言,把那位女客人的银票拿来后,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大掌柜小声附耳道:“这个客人是我接待的,出手不是一般的阔绰。”
二掌柜嘴角抽抽,她嘴角再次上扬,立刻变脸,露出谄媚的笑容,一伸手,将那拿着银票的小二推到身后:
“这位客官,您真是菩萨心肠,小店经营不容易,实在容不下这么多人。但如果客官你可以再资助他们一下下,小店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他们的。”
围观客人一阵唏嘘。
那女客人轻笑了一声,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贵公子。那贵公子立刻化成一只猫,以万分的敏捷的速度,一眨眼就到了那小二的眼前,在小儿还没反应过来时,猫嘴快速一叼,将那钱全数叼了回去。
贵公子重新坐到那女客人身旁,恭敬且熟练的将那银票放到女客人的手上。
二掌柜猝不及防没了银票,脸上的笑容挂不住:
“这位客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女客人修长的手指翻动银票,熟练的点银票,她垂眸,声音淡淡道:“没什么意思,这钱呢,我是给这客栈的掌柜的。既然你已经不是掌柜的了,那么钱也就不必放在你这儿了。”
二掌柜气笑了:“不好意思,这客栈是祖上传下来的。不仅我是这客栈的掌柜,就是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的子子孙孙,以后都是这客栈的掌柜的!”
“哦,原来你能够开客栈,”女客人忽的站了起来,笑声里嘲讽意味十足,“靠的坐吃家业啊。”
女客人话音刚落,四周的客人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尤其是门口的乞丐最为厉害,他们有捂肚子笑的,敲碗笑的,各种各样嘲讽的笑声都有。
“你!”大掌柜二掌柜一齐气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隐在面纱下的朱唇微勾,纤细的玉手撩开面前的面纱,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两掌柜看清了女客人的真面容,皆怔在原地。
那女客人笑着扫了两人一眼,声音里毫无感情:
“好久不见啊,大姐二姐。恭喜你们啊,终于把咱爹气死了,坐拥他的家业。真是好奇,若是没有我的救济银两,那臭老头下地狱之前,会不会连遗嘱都来不及写。这么说来,二位姐姐可要好好感谢我这个妹妹呢。”
大掌柜的怒指三妹:“瑜莹,原来你愿意出银两救济爹,是存心让咱爹难熬。”
一旁的贵公子肖锲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怒骂:
“你们两个不孝子,老爹出事了,一分钱拿不出,现在还恶狗反咬,说我掌柜的出钱是错。”
客人们也觉得这俩掌柜的简直不可理喻,上回的吵架,他们已经有些见识了,知道这俩女儿是怎么养畜生一般,照顾病重的父亲的,纷纷附和肖锲的话。
肖锲趁机带火:“你们说,就这种不孝子,还有资格继承父亲的家业吗?”
“没有。”
“说实话,那次她俩吵架争夺遗产时,有个姓危的女子用幻术出来解围。最后竟然是那老头居然把遗产给了这俩不孝子,出钱最多的三女儿什么都没有,我觉得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是吧,那老头该不是是瞎的吧。”
“谁知道呢,你说的会幻术的姓危的女子,该不是一百年前的危道安吧。天呐,她出山了吗?但是,这实在不像危道安的作为啊。遇到这种事情,我们的危大侠定会将这两个不孝子大揍一顿,再找到那三女儿,让那三女儿全全继承家业。”
“是啊,当时她解决了纷乱,我一时很认可她。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不对劲,风格完全不同啊。这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说不定诶,危大侠从来没有现出过真面目,这天底下,只要会幻术的,哪个不能冒充危大侠?”
“不管怎么说,这俩掌柜的,实在配不起这黑魔城里曾经最大,最有名的客栈。”
……
二掌柜听着这些话,涨红了脸,讽刺的大声一笑:
“我不配,难道这个异族的人就配了吗?我爹是正统的魔族人,竟生出你这么个妖族的女儿。呵,谁知道你娘的红杏出了哪个妖怪的墙呢?我爹要是把这家业给这么一个女儿,才是真疯了。”
二掌柜的这话一出,众人的话锋立即变了,当年瑜莹树的本体被发现后,被他爹追着打。
在她爹大声的宣扬下,几乎全黑魔城的人都知道瑜莹是异族的身份,再加上黑魔城百姓本就排斥异族的风俗,瑜莹一下成为了整个黑魔城人都排斥孤立的存在。
她的母亲更是背上了不贞的名号,在丈夫的毒打与众人的口舌下,硬生生的被逼死。
当年这些客人很多就是排斥瑜莹的一员,经二掌柜的一提,他们全想起来了,魔族排斥异族的习性很强,且这方面特能凝聚魔族的团结心。
于是,除了那十几个乞丐依旧在帮瑜莹,其余的客人都支持了二掌柜的。甚至还有人说,那能怎么办,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做的再不好,还是要宠着的,突然有点理解那老头的做法了。
肖锲在一旁听的大翻白眼,他的女儿要是这样,他就算把钱家业全烧了,也不留给对方一分。
提到自己已去世的娘,瑜莹整个眼神都变了,她冷冷扫视二掌柜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冷的笑。
瑜莹忽然往前走,逼近俩掌柜的,伸手,一张纸在她手中展开:
“你们在说别人母亲的时候,请仔细看看你们自己的爹。你们那样照顾你们爹的同时,不知道他有多怕死吧。”
瑜莹手中是一封信,上面赫然是这俩掌柜的爹的笔迹,上面有一段字清晰的写着:
“你两个姐姐把我最后的私房钱都拿走了。瑜莹,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但是,我给了你生命,你难道要忘恩负义,置你亲爹的生命于不顾吗?”
俩掌柜的怔在原地,原来之前三妹主动送钱来,是因为这么一封信。
瑜莹将手中的信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众人结舌,瑜莹的母亲真的没有出轨。当年瑜莹的母亲谎称自己是魔族人,嫁给了瑜莹的父亲,但其实她是个树妖。妖与魔生育出的孩子,要么是魔族之人,要么便是树妖。
瑜莹是树妖,完全没有什么不对的。
以及,看着这封信,看着这位父亲这般的要求,再看他最后立下的遗嘱,所有的东西没有三女儿的半点份,都是亲女儿,简直了!
众人的态度有转变,但是异族的心结依旧打不开,因此都是作壁上观。
倒是十几个乞丐们,义愤填膺,齐齐站在瑜莹身后,为瑜莹敲碗助威。
瑜莹转身,看向众人,嘴角冷勾:
“像这种在危难时刻,见死不救,将同族推向死亡的人,你们觉得这是同族?排斥异族。真是好笑,今天,难道不是你们魔尊与狐族长公主大喜之日吗?怎么不见你们集体抗议。”
有人反驳:“那是魔尊,怎么能一样?魔尊要顾及国家大事。”
“顾及?”一个稚嫩的少年声从楼上的厢房里传出,“你们的魔尊裴意在冒犯苍帝的时候,有顾及过你们的国家吗?哦,不好意思,你们的魔尊裴意已经死了。”
众人心口一挖。
瑜莹往楼上看了看,收回视线,继续道:
“当年的大侠危道安,不也是妖?而你们把她奉为什么?”
众人四目相对,他们对危道安的尊敬是潜移默化,极其自然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来没有人拿过危道安妖的身份说事。一百年前,黑魔城真的非常乱,民不聊生,在场的客人中,只要活的多于一百岁的,都多多少少受过危道安的恩惠。
说实话,在他们心中,危道安的地位比魔尊的地位还高。当年危道安消失,生死不明,黑魔城里的百姓们断断续续组织了,不知道多少次寻找危道安的活动,但每次都一无所获。
被这般特意提醒,众人心中对异族的芥蒂渐渐少了许多,因为若他们再执着鄙视排斥妖族,岂不是对危道安也是极大的不尊敬。
不行,不可以。
客栈里寂静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客人站了起来,大声道:
“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也配做我们魔族之人?这客栈就该是瑜莹的,是妖怎么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有几个没受过危大侠,危猫妖的恩惠?”
这段铿锵有力的话一出,乞丐们立刻大声附和,他们说话不讲究礼法,放着嗓子喊,倒是特别的有气势,有感染力。
其余的客人皆激动,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喊:
“瑜莹,掌柜的!瑜莹,掌柜的!”
肖锲看着四周的热闹的场景,走到瑜莹面前,深深一鞠躬,跟着大声道:
“我家,掌柜的!”
这句掌柜的,是肖锲叫的最心甘情愿,最自豪的一声掌柜的。
瑜莹紧握着手中的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么多年了,即使后来能够手握着母亲贞洁的证据,她还依旧没有勇气回到这里,面对这里所有人的攻击。
瑜莹时常自我安慰,这客栈以前一直是她母亲打理的,自从母亲出事了,客栈被那老头亲自经营,一日不如一日。客栈再给那两个眼中只有钱的姐姐经营,只会越来越颓败,不用她动手,他们就会自己得到报应。
可是现在,她不仅回来了,还把这曾经付了母亲太多心思的客栈抢回来了,这么好的结果,她从来没有奢求过。瑜莹突然笑了,真的好不可思议。
其实瑜莹来这里,更多的是凭着想要报答恩人的冲劲。她心里想着那么多雄心壮志的话,但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底气。父亲打在瑜莹身上的鞭子很痛,但是这整个城里的人对她的排斥,伤她更重。若是没有危道安救她离开了黑魔城,她当时就算没有被打死,之后也会学母亲一样,自杀。
没有底气,甚至害怕回去,但瑜莹一想到她的恩人伤的不能化成人形,还住到了这对恶心姐姐的客栈里,她就怎么也忍不下去了。瑜莹心中涌起强烈的愿望,她要成为这个客栈的掌柜的,亲自好好照顾好她的恩人。
最重要的,瑜莹想要给恩人看看,恩人当年救的小树妖,再也不是那样惨兮兮弱小的模样,她长大了,变厉害了,可以保护恩人了。
俩掌柜听着四周高亢的响应声,死死的抱住账本,脸色发白,盯着瑜莹。
乞丐们一齐上前,风水轮流转,这次,这俩掌柜的被赶到门口,只轻轻一推,就能出去。
俩掌柜的后背沁出冷汗,二掌柜的眼珠快速转动,抓住关键点,大声道:
“你们在做什么,我这个掌柜的怎么没有资格?不久前,可是危道安亲自点名我做这客栈的掌柜的。你们难道连危大侠的意思都要违背吗?”
瑜莹猛的看向二掌柜的,眉头紧皱。
众人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人大声道:
“几天前帮你解决遗产争论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危大侠呢!”
“是啊。”
“就是!危大侠可是侠义心肠,会让你们两个不忠不孝的人做掌柜的?”
……
二掌柜的咬紧了牙关,她抬头,视线落在了楼上的一个厢房里,之前一个稚嫩的少年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这个房间,也是之前一个吓得众人笑比哭难看,徒手一个猪扔的男人订下的。
那个人向她求助过,但二掌柜的惧怕那男人,不敢多管闲事的。
可是现在,这是唯一能够救她们的法子。
二掌柜的手忽然指向楼上的一个厢房:
“危道安,我们的危大侠就在这个房间里,她被人捆着,你们还不快去救她?”
瑜莹心中一凛,随即眉头深皱,恩人的品性,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两人做掌柜的,她对二掌柜口中的危道安很是怀疑。恩人明明在苍亭衣的怀里,而且刚刚从这厢房里出来帮他们的少年声音,清澈不含杂质,明显不是什么坏人。
瑜莹察觉不对劲,想说什么,一个性急的模样彪悍的客人已经飞到那厢房面前,一脚踹开那厢房的门,怒声呵斥:
“大胆!什么人,竟敢绑架我们的危大侠!”
房里的少年正愤怒的指着地上的被捆绑的女人,怒骂:
“就是你,你个冒牌货,我家小橘猫这么可爱,你有脸皮假冒!都是你,气死我了,所有人都去前线了,就我留在这里,为了看你!他们都说魔尊死了,哎呀呀,这么泄气的场面,我居然没有亲眼看到。你还顶着我家小团子的面容,气死我了,还不给我换回来!”
“你做什么!”
何斐正教训的气愤填膺,身后的门猛然被撞开,身后的人脾气比他还大。
何斐手叉腰,正要还嘴,却一下被彪悍大汉推到一旁。
那人一脸凶相,给危道解绳,声音激动到颤抖:
“危大侠,我来迟了,让您受苦了。当年要不是有你,我还要继续被禁锢在猪圈里,与那些畜生吃喝同住。”
说着说着,这彪壮的大汉竟然哭了起来。
何斐:“……?!”
何斐走过去阻止:
“不是,这是假的。你睡过猪圈我很同情,但是这不是你变傻的理由啊。”
彪壮大汉转过的一张凶脸,含着泪光的虎眼瞪何斐。
眼见着这彪壮的客人又要打何斐,瑜莹连忙大声道:
“壮士莫要激动,危大侠盛名在外,有些居心不良之人要冒充,也不无可能,还请先验明这女子的真假。”
壮士这才收了手,他拿走了危道口中的布团,问:
“你是真的危大侠,还是假的?”
危道没了束缚,动了动筋骨,姿态傲然的站了起来,她暗暗鄙夷的看了何斐的一眼。
何斐气的要跳墙。
危道身份败露后,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可那晚苍帝要灭魔族,众人都围着苍帝转,只有一个红寻清醒。有红寻在,她逃不了,但她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之前绑着她的绳子会禁锢她的法术,虽然只有一个弱的何斐看着她,但危道愁苦于身上的绳子,一直无法逃脱。谁知危道正愁着,就有一个人跑过来,二话不说就为她解绳子。
危道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她心中暗暗得意,这一定是她这个名字取的好,风水有利。
所以,危道安,她当定了,一次失败,多练几次,不就成功了吗?
危道看着那彪壮大汉,微微一笑:
“你是那个被继父虐待的孩子吧,我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等畜生之人。”
彪壮大汉听的魁梧的肩膀颤抖,又哭了:“是啊是啊,危大侠,果然是你!”
何斐震惊。
危道嘴角微勾,这么多年来,她暗暗观察那只小橘猫,是白观察的吗?
危道不急不缓的走出去,看到底下的客人,一个人一个人的说出当年危道安所做的侠义之事。
危道说的完全正确,底下的客人脸上的怀疑逐渐消散,最后,危道的一句话,彻底消散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危道睨着底下的两个掌柜的,那两个因胆小,对她见死不救的掌柜的。
危道嘴角恶意的一勾,声音冰冷到极致:
“这两个黑心之徒,如何配当这客栈的掌柜的?之前是我时间紧,没有好好了解这事情的真相,当时我见大家为吵闹声所苦,就一心想解决纠纷。这种置自己同族之人生命于不顾的人,还配做魔族之人吗?”
两掌柜面色发白,二掌柜声音颤抖:“你说什么!我,我可是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