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死了,他很快乐,因为他终于从这个没有一丝希望的世界里脱离了出来。
身体轻飘飘地,他闭上眼睛感受这死亡的世界,这种空无一物的舒畅还有自在,总算让他憋了七年的委屈也随之消散。
他站在半空之中,望着摔在草丛中的尸体,突然发现在医院旁边的高楼之上播发了一则劲爆的消息。
“原景氏集团二公子景风华的同性情人公开和年正总裁年展天的地下恋情,据相关记者爆料,此段恋情已持续半年。”
屏幕里出现了三张照片,云染的心就像是被刺了一般,停滞在了半空之中,他浑浑噩噩地飘了一会,望着这些鲜亮的屏幕照片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记忆也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
在噩梦开始之前,云染无可救药地喜欢校草年展天,但是校霸景风华却是他的跟踪狂。
之后秦书出现在了年展天的面前,云染告白便失恋。
高三那年,舅舅舅妈用爸妈的公章借了100万的高利贷,他们拿着钱远走高飞,爸妈则是卖房借债,顶着高利贷的骚扰,还掉了所有的钱。
但是由于租的房子没有栏杆,三岁的妹妹从阳台上一坠而下,只在干净的小区地面上留下一滩鲜血。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把弟弟送去了寄宿学院不管不顾,每个月的生活费才够吃最简单的饭食。然而还不到一个月,母亲便吃安眠药死在家里,父亲伤心过度,自此也整日酗酒,不再工作。
云染回到家之后,第二天就打电话告诉自己的班主任,他上不了学了,就算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他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因为没有钱,云染必须出去打工,他从小学习吉他,很有天赋,于是通过吉他老师的介绍,同时兼职三家酒吧的工作。
远方亲戚打电话给云染,他们找到舅妈和舅舅的下落,云染还没来得及报警,就听到父亲拿着刀砍伤了舅妈,并且开着舅舅的车和他同归于尽的消息。
父亲和舅舅的尸体是在盘山公路下的山谷找到的,汽车爆炸,在太平间的时候,云染差点认不出这个一向和蔼可亲的男人。
弟弟哭了半宿,最终在云染的怀抱里睡了过去,云染靠在太平间外的椅子上,就觉得自己的头顶上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让他感到了什么叫做寒冷刺骨。
之后也不知道景风华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他逃课来看云染,还好心地带弟弟去吃肯德基。
云染因为吉他弹得不错,很快挤掉了之前的吉他手,老板承诺让他当正式员工。
原以为一切的厄运终于结束,然而就是那次,云染和景风华隔着一条马路,被如同疯马一般失控的摩托车压断了两根手指。
极致的痛苦让云染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云染歇斯底里地对景风华说出了最恶毒的话,他将深藏的内心中最痛苦的东西像泼脏水一样,泼在了景风华的身上。
他原本就讨厌景风华,所以在那次之后,景风华便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出院的时候,年展天和秦书来看他,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云染没有听进去。
去接弟弟时候发现他被人霸凌,身体上青青紫紫一片,新伤旧伤,弟弟全都忍着没说。
云染终于忍不住哭了,他问弟弟,“疼吗?”
然而弟弟只是沉默着为他擦掉眼泪。
之后办理了转学,云染的手伤好了之后,已经再也没力气拨动吉他了,他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租了一间10平米的合租房供弟弟上学。
日子很苦,但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转眼间,六年过去,弟弟上了大学,一切都平平淡淡,然而还没有稳定下来,学校发消息给云染,他的弟弟跳楼自杀,现在人躺在医院里。
云染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弟弟已经断了气。
警方协助调查,云染从医生支支吾吾的暗示里知道,弟弟被人□□过。
云染再一次走进了熟悉的太平间,他不敢看弟弟的脸,之后他一个人坐在冰冷冷的医院走廊,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困兽一般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眼泪一颗一颗重重地打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助、痛苦、绝望全部都涌道了胸口里,云染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痛死,可是没有,他好好得活着,无依无靠,如同孤鬼。
事情闹得很大,上了当地的报纸,警方受到各方舆论的压力加紧破案,终于将罪犯抓拿归案。
这人被判猥亵罪从重处理,七年。
云染上了报纸,成了那个含辛茹苦养大弟弟的可怜哥哥。
社会上给他捐款,陌生的人对他表示同情,云染凑够了火化弟弟的钱,抱着弟弟的骨灰盒哭了很多天。
他开始喝酒,将那些苦涩刺激的酒一瓶瓶灌入到喉咙里面。
他想死,他做到了。
只是酒精中毒的时候被合租的人发现,叫了不该叫的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