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卫呈墨会同我一样,失去了整整一年的记忆,我还记得自己在梦里无止境地奔跑,累到极限了也只能告诉自己不要停下来,还记得差点被司机绑架那次,脑海里曾闪过一个男人的影子,会是他吗?也还记得第一次去古宅在客厅里看到的画,他梦里的女人,又会不会是我......而我和他之间是不是注定了存在某种关联......又究竟发生过什么...如果我们都曾出现在对方的记忆里,连失忆了都还留有印象,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曾经对彼此来说很重要......
不行,脑壳想得好痛...就连心头也不自觉地沉重起来。
天色有点深了,夜空缀着点点繁星。他说送我回去前先出去吃点东西吧,我才发觉我俩还没有吃晚饭,但不知为何,胃口欠佳,以前若是不吃,我早就喊饿了,可今天,菜到了嘴边,却咽不下去,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的事情太多、太杂,信息量过大,想一下子消化还真的挺难。
“怎么不吃?”他问。
他的接受能力还真的挺强。
我只好说不是很饿。
他还是夹了一块肉给我,说:“明天我去一趟邻市。”
“好。”我低下脑袋机械地往嘴里塞饭。我怎么了,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教我的内心有些不安,是因为向真相迈出了第一步吗?
约莫是感受到我的忐忑,他说:“别担心,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随意吃完饭后,他便送我回去。我下了车,他也下车走了过来,我对他说:“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他不曾开口,眼睛望着我,似乎闪着微光,举止轻柔地将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呼吸一起一伏,带着些许紊乱。
“别想太多,等我回来。”他说。
他似乎能看透我在想什么。我轻轻颔首,感受到自己安静外表下的每一条静脉、每一处血液都在微微颤抖。
可内心深处的惶惶从未减退,我轻声说:“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身子轻微怔了一下,随即带着笑意说:“不过是送个照片,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这么说,我也不再坚持,总不能因为自己直觉上的惶恐而硬要跟着去,总觉得矫情了些。
他目送我上楼,我站在楼梯间里,透过窗户看他的车渐行渐远,才舒了心进家门。
回到家,橙子准备了一锅蛋汤。完了,我忘记告诉她今天在外头吃了...只好赔上小心翼翼地道歉:“橙子...对不起啊...我...在外面吃过了...”
“你...你...你,浪费我的一番心意!哼!”她果然有点儿生气了,不过我知道,她是不会真的怪我的。
“不不不,怎么会浪费,我再喝点儿,刚刚没吃饱呢!”为了安抚她,我盛了一小碗蛋汤喝起来,好在刚刚吃得也很少。
“今天怎么在外头吃了?”她问。
“啊...案子的事儿忙完之后有点晚了,就跟卫呈墨在外面吃了...”我没有说实话,毕竟盒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想不想其他人知道。
橙子喝汤的手顿了顿,一时恍惚了下,说:“这样啊...”而后又转欢脱起来:“哎...说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哪有啊...还不知道呢!”我敷衍了事,是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和他到底算什么关系了。说完,我略重地咳了两声,大概是真的感冒了。
“你怎么了?”橙子立马从座位上起身帮我抚着背。
“没事儿,小感冒。”我摆摆手,说。
喝完汤,匆匆洗了个澡便睡下。醒来的时候收到了卫呈墨发来的信息,他出发了,让我安心等他。
可如果知道再见到他时,他会神志昏沉,不省人事,那晚无论怎么软磨硬泡、死皮赖脸,我都要跟着去。可这些,终究是后话了,一切都不会有如果这回事...
第19章 第十九章:卫呈墨视角9——沉浸的迷恋
我见了老谈,把照片给他,他立马答应会帮我打听,我所要做的,就是等。
我在邻市待了两天,还是没有消息,如石沉大海一般。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
我甚至开始有了极为荒谬的想法,觉得或许,这个地方有一种魔力,能让去过的人都没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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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谈说一有消息会立马通知我,我只好先回去等。
行驶在回去的公路上,旁边是无尽的山崖,我的心有些沉重,因为这趟没有结果。
日头已从前方落下,不再刺透我这几日来发涩的眼,暮色也渐降,车已行至两市的交界处,再有不久就可以回到市区。
我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开车。
突然!后视镜里传来两个身影!一个戴着面罩,而另一个竟还有些熟悉。
是陶然!他在做什么?
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辆行驶的大货车上打斗,货车司机见状慌忙地将车停在路中央。我也停了车下来帮忙。这时,那人一脚踢在陶然的肚子上,硬生生地把他从货车上踢了下去,他差点失去意识,我立马跑过去,那人立刻推开司机上了货车,准备发动车辆开走,陶然痛苦地朝我用力大喊:“抓住他!”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抓住货车的车杆,正赶上他启动的时候,我艰难地爬上货车车厢上面,准备向车头靠近。深秋的风肆意地打在脸上,车厢的表层温度也被它吹得冰冷,我还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前行。
那人一下子将我停在路边的车撞飞,不带丝毫犹豫又继续行驶。
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货车忽地一个减速,我用手紧抓着杆子,勒得生疼,不让那人将我甩落。见没有摆脱我,他又陡然提速,险些就要撞上前面一辆车。而这时,车头猛地偏离了直行的方向,约莫是那人用力歪过了方向盘,直直要向那栏杆撞去!他快速地从车窗里出来爬上车头,继而动作利落地跳到前面行驶着的车的背上,一气呵成,像是受过训练。只将我留在即将撞上护栏,冲下山崖的货车上。我仿佛能感受到他面罩下狡黠的笑容。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当机立断,纵身跳车,下意识地护住头,在漆好的沥青路面上向后滚了不知多少圈才停下来,我听见自己皮肉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觉得身上已没有一块好皮,疼痛剧烈还伴随着一股血腥味,刺激着我发麻的神经。
我张着嘴大口地喘气,已睁不开眼睛去看什么,除了急促地呼吸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地面触着我的脸颊,冰冷密匝匝地蔓延,随时有可能教我失去知觉,而脑海中唯一浮现的,竟是伍抈之前那晚忧虑的样子。心想这丫头的顾虑真没有多余,而直觉也挺准,不过...还好...没有带她来......真好...想到这儿,我勉强勾起一丝微笑,心也松了口气,再没有任何力气保持意识清醒了。
第20章 第二十章:卫呈墨视角10——沉浸的迷恋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有多久,意识混沌之间,我又梦见了那里,一个黑暗的地方,我牵着一个女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前行,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看不见她的脸。
再睁开眼时,最先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窗外的光线使我本能地又合上眼缓一缓,浑身似乎都在发烫疼痛,只有手心里传来一阵淡淡的浅凉。
伍抈就安静地趴在床边,闭着眸,带着黑眼圈,似乎是很累了,惺忪的头发散乱的搭在她的耳边。我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她立刻惊醒过来,看着眼神还有点呆滞的我,满脸欣喜,语气却是心疼又呜咽:“卫呈墨,你是不是醒了?”
她说:“你别吓我,别吓我了...好不好?”
这个姑娘,无意中闯进我的生活,第一次为我哭了。
我不曾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握住,她见状立刻喊了医生过来。
医生对她说:“恢复意识就没事了,休养几天就好。”
她听了医生的话后激悦地反握住我的手,放在她微凉的脸颊上,手背,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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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寒冷,初冬的日子十分短暂。
我挣扎着起身,皮肉还是夹着疼痛,伍抈忙走了过来,头发披在她的肩上,之前她总喜欢把头发扎起来,这几日却总是散着,带着清悠的香气。很好看。
“你要做什么,喊我就是了。”她撅着嘴说,把我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我故意抬头看她一眼,说:“解手。”
她微微一愣,没说话,双颊染上细微绯红,随即又冷静下来,小表情很丰富,而后将我的整个身子靠在她瘦小的身躯上,缓缓移动。我的手臂有意无意地触及她的颈间,软软的,暖暖的,延及我的心头的跳动。
到了厕所门口,她却不走了,说让我自己扶墙进去,还快速地带上了门......我摇摇头笑了,觉得她有些可爱。
好在医生说我年轻,身子骨恢复得快,确实,经过几天的疗养,我已经能自己走动了。
这日,陶然来了。我出了事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想必是因为我这件事受到了处分。
“恢复得如何了?”他问我。
“还可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