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明一愣,江玊,好像是他的名字,他心下一喜,问道:“诶,这位公子,你认得我?”
那人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眯着眼睛看他,他身后另一人见状,向前一步,向他作揖,说道:“江先生声名远扬,楚国境内谁人不知。”
江逾明又问:“楚国?这位公子是楚国人?那你刚才如何写的出陇原的字?”
他旁边的人答道:“陇原蛮荒,并无自己的文字和官话,因其与蜀川接壤,这里的人常常到楚国境内买卖,一来二往,这里的人说的是楚国话用的也是楚国字。”
江逾明点头,悄悄打量着这个人,心说这人跟沈继砜肯定沾亲带故,长得像也就算了,盯着他的这个凉飕飕的眼神也和第一次见的时候如出一辙。
二人无言对视半晌,这时那人身边出去贴告示的小童回来,那人站起身,朝门外走,走到门口,微微偏头对江逾明说:“江玊,你不回去?”
江逾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回去是指回楚军营帐,他心想告示已经贴好了,现在是要让人过来在城门口搭个帐篷接待报名了,眼前这人虽然很嫌弃我,但到底是自己人,一起走也没什么,正好看看他是谁。
于是江逾明一点头,说道:“哦,要回的。”然后很上他的步子一起回了楚军营帐驻扎区。
一行四人骑着马一阵狂奔,写字的那人跑在最前面,他身后的两个随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紧跟着他,最后面落了一大截才是江逾明。
走了两刻钟,四人回到扎营区,士兵上来牵过马,向两人行礼:“小公子,江先生。”
小公子?江逾明心说:难不成是沈继砜的儿子?
被称小公子的人淡淡点头,直奔湘王营帐。
二人一起进了营帐,沈继砜还是坐在案前,见二人进来,淡淡扫过江逾明,目光落在小公子身上。
小公子一扫先前的什么阴郁啊冷落冰霜啊秒变小奶狗,上前走了两步,像是想直接跨过桌子上去蹭一蹭沈继砜但奈何这样做太逾矩只好深深一作揖,语调轻快,说道:“见过兄长。”
沈继砜也带上了一丝笑意,说道:“继炀回来了,上次罗阳关一别,有两年多未曾见过了吧。”
沈继炀:“是啊兄长,我可想死你了。”
沈继砜笑笑,继而把目光转向江逾明,问道:“江才不是说要去雪山,怎么如今还在这里?”
江逾明:“哦,我突然觉得没有去的必要了,方才我去了趟月城,已经把我的计划给城里的百姓说了,如今回来是向王上讨几个人去月城门口守着。”
沈继砜:“计划好了?怎么不先来知会本王?”
江逾明面露尴尬,心说:要告知的吗?我真忘了。然后深深一作揖,发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特长,说道:“额,是这样,因为这个计划它,实施起来要费一番功夫也要费许多时间,我心想若是先说与王上走流程一定要费许久,反正像王上这等明君到最后一定会认同我的计划,倒不如先去实施,等先开始运作其中的一小小小小部分的时候再来说与王上听,这样既不耽误时间,也不耽误告知王上。”
此话一出,沈继砜但是没什么话,沈继炀却是冷哼一声,说道:“我说怎么在月城写个告示都得吆喝,怎么买个一粒种子都要一百钱,怎么净说些天马行空的计划,还一粒种子万亩田,原来是未征得兄长的同意啊,你这番行事,是没把兄长放在眼里,是觉得自己是这楚国的王了吗?”
沈继砜轻喝:“继炀!”
闻言,江逾明一愣,不把楚湘王放在眼里这罪名可不小,他心下一转正欲辩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笑,随即是门口守卫士兵的声音:“高先生,陈将军。”
高伯淮陈至林二人掀帘而入,对着沈继砜沈继炀二人行礼:“王上,小公子。”
高伯淮:“在外面就听到小公子的声音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让小公子如此动怒?”
沈继炀:“还不是那个江玊他…”
沈继砜:“继炀!”
沈继炀动了动嘴皮子想再说下去,但一转头扫到他哥冻死人的眼神,还是噤了声,低头不语。
被高高在上的楚湘王打断,高伯淮铁定是不敢再问了,可是眼神却一直停留在江逾明身上,那目光仿佛洞悉一切,在对着江逾明说‘你的小秘密我都知道’。
这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再加上这事确实他理亏,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自首能减刑的观念,江逾明站出来,作了一揖,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关于陇原接下来怎么办我已经计划好了,但是这计划实在是过于繁复,所以我就先去实施了最开始的一小步,然后才回来向王上回复,这个确实是我太…”
江逾明还没说完,就见高伯淮身子一矮,紧接着陈至林身子也一矮,二人直直跪了下去,行叩拜大礼,对沈继砜说道:“请王上息怒。”
江逾明:“???”
高伯淮:“王上,逾明兄只是心系陇原百姓,并无犯上作乱的意思,请王上明鉴!”
陈至林:“请王上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