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干什么还要说出来，大家都这么熟了，给你留点面子。”周洲笑眯眯回嘴。

“死小子，年纪大了气性倒也大了。”

俩人在前头拌着嘴，后头戚修殷看得新奇：“子义少见有这么活泼的时候。他和你师弟很熟？”

燕归抱着剑慢悠悠走：“熟，当年算是一见如故，坏到一起去了。他俩联手，就连我师父都要避一避。”

戚修殷咂舌：“那是够吓人的，不过大人肯定待见。你们这一伙大多都直，就缺他俩这样心思活得。”

“说是这么说，那还得看看大人能不能把我家小师弟说服了。这位，懒到家了，这回还是子义支招，才把人逼下山的。”燕归摇头：“困难。”

戚修殷听出潜在意思，挑眉：“怎么？你打算让他在泉州待一阵子？”

燕归颔首：“我师弟比我强太多，偏偏就是不愿意下山。这好容易出来了，不得让他多见见外人？脑子功夫老不用，还不得荒废了啊？”

“先前说还当你是捧他，如今见了人，倒是觉得身姿步伐像是个高手。就是照你这说法，难不成他有什么仇家，才不愿意下山？”戚修殷好奇。

燕归向来爱吹他师弟，一起共事几年，戚修殷都快能把那些背出来了。再加上还有个君子义时不时打岔肯定，大家必然不会觉得燕归单纯是在吹，顶天了就是夸张一下。可如今见着了，以戚修殷混迹江湖三十几年的眼力，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周洲武功不错。

既然如此，有什么不好下山的，无非也就是恩怨情仇。一个半大的孩子，也就仇家这一点说得通了。

哪知道燕归叹了一声，愁眉苦脸感慨：“他懒啊，懒得一步都不想动！”

先前燕归就说过周洲懒，戚修殷也没在意，这会又被强调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就只是因为懒？所以不愿下山？”戚修殷惊叹：“那他是怎么把这一身功夫练出来的？”

习武那是好受的么？说句毫不夸张的，严寒酷暑风雷雨雪，一丝一毫懈怠都成不了气候。若是吃不了苦还能练出一身武功，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武林高手？在戚修殷看来，周洲如果真的因为懒而死活不下山，那是绝不可能练出一身功夫的。

燕归倒是淡定地耸了耸肩：“习武读书他不懒，就是不愿意下山。不对，也不是不愿意下山，是不愿意应付人。用他的话说，在山上他清清静静过日子，想做什么做什么，日日有人送书上山，整个江湖的事他都能知道的七七八八。何必非要跑下山来和人结交寒暄，互相奉承。”顿了顿，燕归挠了挠头，苦思冥想道：“还有一句什么来着……哦对，他还说什么，人类都太虚伪。”

戚修殷背着手捏着自己的笔，笑道：“嚯……这都看透了都！”

燕归：“可不是么！你说他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感慨。这不就怕他有天想不开，直接入了佛门闭门清修，我和师父连带着子义费尽了心思，好容易才把人带下山。就指着这花花世界能让他迷了眼，好好跟个正常年轻人似的生活。”

“辛苦你们了。”戚修殷憋笑地拍拍他。

这回过寿的澜沧真人是现任武林盟主齐天泽的师父。老人家武承家传，人到中年膝下仅有一女，后嫁入皇族做了王妃。皇族后人自然不合适收为徒弟，老人家虽有教授武艺，却没收后辈为徒。直到古惑之年遇到年幼的齐天泽，才动了收徒之心，收下了唯一的亲传弟子。

齐天泽十分争气，天赋不错又勤勉刻苦，如今已是武林中年轻一辈少有的高手，就连燕归都无法匹敌。最重要的是，此人极为聪慧，八面玲珑又能明辨是非。再加上和皇室有些关系，几年的武林盟主做下来，朝廷和江湖的关系更加紧密。

澜沧真人本身的名气地位，齐天泽的面子，再加上与皇室的关系。这一回老人家的七十寿宴颇受重视，据传连皇帝都派了皇子前来祝寿。

而今，那位来代替皇帝贺寿的皇子，便住在泉州知府衙门。

也不是没有更好的住处，主要是朝中上下都知道，宁无尘这个人虽然皮实也不死板，可有些地方还是固执的。例如人情世故方面，从来不会照常理来。别的地方，就算再穷，皇子亲临那也得备出专门的地方当落脚地，实在不行就请示上头，开了驿站或行宫招待。偏偏到宁无尘这，别说皇子，就是皇帝亲临，那也只能住衙门里头。

宁大人理由多充足！

衙门好啊，又有衙役又有武林高手，地方还宽敞，哪怕你带着二三十号禁卫军来，也足够住得下。住的外头，不管是哪吧，出点事他这个知府防不住，还容易背锅。

就为这个，宁无尘不知道让皇帝气笑了多少回。

到底是个皇子，也不好真的就让一众江湖人跟着一起住。如燕归这种没有正式入了公门的，都各自在衙门不远处租赁房子暂住。这么一来皇子不至于觉得冒犯，二来确确实实也加强了安全守卫，不至于有点什么事察觉不到赶不及。

这回几人也没急着回衙门，而是先跟着燕归往租好的住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