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了白悦为徒后，冷无霜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充实，每日醒来都会闻道偏殿飘过来的饭香，白悦时常做了什么新菜式就会跑到长生殿主殿来找她试菜。饭后跟随白悦去静思泉疗伤，午睡醒了又一起去书斋看书。很快七日过完，白悦的内伤也已经大好痊愈。

这天阳光熏人微风不燥，冷无霜照常在饭香味中醒来，等她洗漱完毕，对着有间苑子行完弟子礼后，开门就见白悦恭敬地捧着一碗饭食等在门外。

“师父早啊。”白悦见她出来，微笑着欠身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冷无霜往她手里的碗看去：“今天又做的什么？”

“玉雪椰蓉羹！”冷无霜让开身，白悦跟到进到殿内，走到桌边将碗放下。

冷无霜坐在椅子上，接过碗来，舀起一勺羹送到嘴里，满舌的椰香，有些粘口。吃了两口就将碗放到一边。

“你内伤应该痊愈了，今日起就不用去静思泉疗伤了。去把止梦拿来，今日教你抚琴。”冷无霜起身，走到床边杉木案上取下不破剑，就往殿外走。白悦欢呼雀跃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长生殿偏殿白悦的住所，推门而入，房中一片整洁，止梦琴就被白悦放在右边博物架最上层，冷无霜见她跑过去取了琴，打开琴袋摸了摸，满眼是爱惜的模样。

携上琴，两人徒步来到院中亭台上，白悦盘腿打坐，将琴放在腿上，冷无霜便在她身边坐下。

“先试着运转灵力，弹一首你最擅长的曲子。”冷无霜开口说道。

白悦便立即伸手抚琴，弦音在两人耳边泛起，是一首《乱花入战曲》，乐音如千万朵芬芳花朵漂浮在空中，落在两人身边，此起彼伏，温柔缱绻。

白悦还身在蜀都时，乐修就选的琴，自小弹奏，对技法十分熟练，一曲弹完，白悦回头问她：“师父，怎么样？我弹还行吧？”

冷无霜微微蹙眉，双手环抱在胸前，心知白悦琴技扎实，却在运转灵力时，未和曲调指力配合，又专注于弹琴本身，分散了本就薄弱的灵力，故而曲是好曲，却并无多少乐修的威力。

“你修为较低，这种曲子弹出来只能音走琴外，没什么杀伤力。可以先找一些简单的曲目来练。”冷无霜教导道。

白悦面上疑惑，似乎没有听懂她所说的。冷无霜只得从她手中取过止梦，背过身去与她相靠，出手劈挑勾抹，托剔摘打，每弦指力匀称，弦弦强悍灵力在琴上泛起肃杀之意。在白悦手中洋洋洒洒的乱花入战曲自冷无霜弹来，便是一曲可攻可守进退有度，杀伐果决的灵曲。

白悦听得入神，背心微微沁出一些汗来，冷无霜自当她是全神贯注在学习欣赏，不作他想，继续扶手而出，弦上杀气瞬间飞开，扫过台下一众花木，瞬间百花脱茎齐飞，腾在空中，画面唯美间，又处处杀机暗藏。一片花瓣如坚硬暗器，落地入土七分，厚实干燥的土面瞬间裂了开来。

“强的往往不是曲子本身，而是技法与灵力的融和贯通。你能贯通多少灵力，曲子所发出的力量就有多大。”一曲毕，冷无霜转身，将止梦交回白悦手中，手掌温柔拂过她的小手。

白悦面露粉红，冷无霜以为她自恃技法良好扎实，有些臊面，不以为然，安慰她道，“我已修到无忘境，对你而言确实难发挥至此，但你只要多加修炼灵力与之贯通，他日更胜于我，与琴技而言，我只是闲修，并不如你从小苦练的扎实。”

“弟子谨记……”白悦开口，声音有些许颤抖，眼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之色。

“就从《南村小调》开始练习吧。”冷无霜吩咐她道。

少女接过琴，双手按在弦上，依言运起微弱灵力走在琴上，因要分心灌输灵力，技法显然不如最初弹奏的乱花入战曲熟练。冷无霜瞧着她略显紧张笨拙的样子很是可爱，不禁从她后面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稳健地教起她来。

刚一握到，白悦浑身一颤，随后似是心神不宁，反而弹得更糟糕了。冷无霜又道：“专心。”

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冷无霜的话回荡在白悦耳边，白悦才勉强集中精神进入状态，弹了一阵，慢慢适应灵力游走在指尖寄于琴上的感觉。

“甚好。”冷无霜瞧见她腰间姬桓珠蓝光泛起，是运转灵力的感应更强了，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赞许她。

南村小调弹奏完时，冷无霜发现白悦悟性极高，已经有模有样起来。自身灵力虽浅，但很快就掌握了诀窍，知道其中奥义，弦音承载着她的灵力，游走自如。冷无霜遂放开手，让她自己独自奏了一遍。

白悦的身上有一种皂角洗过的清淡气息，冷无霜离她很近，又微风轻抚而过，闻着那清淡气息，冷无霜生出一丝惬意，转身靠坐到白悦背后，慢慢闭上眼睛合着琴音清香慢慢入定。

待她再醒来，已是日落时分。不知何时，白悦已经止了琴音，一动不动将背挺得笔直，好让她靠得舒适。冷无霜睁开眼，院外云霞漫天，黄昏的绯色在云层中翻滚重叠，气象万千。她站起身来，捏了捏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