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无雪走了之后,白悦才垂下头去,眼中有些怯弱之色,她悠悠开口对冷无霜道,“二师伯似乎不太喜欢弟子,是不是我给师父惹麻烦了啊?”
“麻烦到不至于,你二师伯从小看着我长大,对我的事比较关心实属正常,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冷无霜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下来她也确实比较疲倦,因是无雪前来查看,佯装无事,人一走马上放下伪装,身子乏力顺势倚到了椅子上。
“师父累了吧?我抚您到床上去休息吧?”说话间白悦已经凑到了她身前。
“也不至于那么娇弱。”冷无霜见白悦伸过手来作势就要抚她,蓦地又想起之前的亲密接触来,心中有异,立刻自行站起身来,谁知起得猛了,一阵头晕目眩之感涌上脑中,身子也跟着颤了颤,白悦急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慢慢带到床前去。
冷无霜是真的乏了,是人就没有不累的时候,经过洗灵一事,白悦的奇经八脉都活了过来。而她因为损耗巨大灵力,整个人如抽空了一般难受,躺在床上后,渐渐头昏脑涨,感觉自己周身都慢慢开始发烫,尤其额头最为明显。
少女也没有走远,就蹲在她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瞬间一股凉意从少女的手上传到她额上,舒爽了不少,迷糊间伸手抓住白悦的手,不愿松开。
白悦看出冷无霜气息微弱,似是高热发作。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来昆仑月余,除了自己师父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认识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能病急乱投医,从冷无霜的衣袖里掏出吞吴化身的石头来,对着石头拜了一通,小心翼翼地放在床边,“石神大人石神大人!师父不好了!您快显显灵啊!”
然而她并不知道,吞吴经过这些时日冷无霜每日指尖血的供奉,灵脉与其相连,也就是说冷无霜越强它越强,冷无霜越弱它越弱。加之为两人护法的时候吞吴动用了神力,除了冷无霜,它并无任何其他信徒供奉,每次耗费法力之后就会陷入一轮沉睡来自身休整。
是以任她如何喊叫,吞吴都没有任何回应,完全是因为睡着了!
白悦求助无门,只得寻着山下的法子,到殿后厨房烧了滚热的水,给冷无霜热敷额头,降低她的高热。她只是不知道冷无霜这是旧疾,一旦身体有什么不适就会爆发出来,干着急地在冷无霜床头守了三天三夜。
等冷无霜再醒转过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白悦一只手臂枕着脑袋,疲惫地在她床边睡觉。那只手臂的手正好和她的手还握在一处,心下有些不自然,试图将手抽出,但白悦却握得十分紧,她这么一抽,非但没有抽出来反而使得少女的眉头轻微地发蹙。瞬间便不再抽手了,就让她这么握着大概她会安心些。于是冷无霜稍稍侧过身,从床上拉过薄被,轻轻地盖到她的身上。
端详着徒弟的睡颜,冷无霜又联想到了年幼的自己,有一次她在山里被毒蛇要了,回去之后也昏睡了三天三夜,那时候无雪就是这样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内心突地十分柔软,虽然与小徒弟相处不过短短月余时间,认识也不过半年,但小徒弟对她的信赖和崇敬之心,她都看在眼里,绝对不会是神机阁派来的卧底。如果是的话,在她昏睡的这几天里,就废寝忘食的照顾她,而是当胸一剑了。
想到此处,冷无霜莞尔一笑,无雪师兄的顾虑大概是真的多虑了。
又过了几日,冷无霜彻底恢复过来,高热也褪了,人也跟着慢慢地恢复到洗灵前的状态。心情大好,起个大早就带着白悦去了剑阁。
两人进到阁内,白悦如之前来时一样,对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名剑垂涎三尺。冷无霜一袭箭袖常服,腰间依然挂着白玉君子佩和不破剑,跟白悦一起束了较高的马尾,两个人看上去都格外精神。冷无霜走过一处,便回头对白悦解说放置的名剑出处来历、曾经的主人以及这些剑之前的不菲事迹。
剑阁通体呈圆形,四璧玉石砌成,每隔两步,从下至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剑。挑来挑去,白悦看哪把都很是喜欢,这些可是在神机阁没有的仙器,随便挑一把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冷无霜见其左右为难,又领她走到了剑阁中央的巨大铜炉前,那铜炉高至剑阁阁顶,八卦造型,因年月太过长久,周身布满了铜锈,除了看上去十分古老也无甚特色。炉中无任何燃起的火光,是以两个人都感受不到任何热气。
白悦不解地往向冷无霜,冷无霜只笑盈盈地对着铜炉呼出一掌,炉侧的一道门霍然打开,“砰”声极大。
“师父?”白悦惊奇地随打开的铜炉看过去。
炉中早已烧尽的黑炭上,插着大大小小十来把没有鞘的剑,看上去年代比外面挂着的又不知道久远了多少。
冷无霜走上前去,随手摸了摸一把较小的,那剑身微微透着静谧艳丽的红光,剑柄上方镶嵌了一颗状如飞蝶的血色琥珀。“看你没什么主意,我帮你选了,就它吧。”说完退开,伸手相邀白悦过去,“□□,就是你的了。”
白悦顺从地走过去,看了几眼那把剑,似乎被它所吸引,随后目不转睛。
“不喜欢吗?”冷无霜见状抬头揉了揉眉心。
“喜欢!”白悦伸出手去,没废什么力气,直接就将那剑拔了出来。
冷无霜笑意盈盈,“果然是和你有缘的……”
话未说完,炉中突然串出一声貌似兴奋的尖锐啸声。冷无霜急忙带着白悦退后半尺,一只缠满银蝶花纹的剑鞘从里面飞了出来,稳稳地套到了白悦手中剑上。
“真奇!”白悦盯着手里的剑,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抚那剑鞘。剑身微微颤动,在鞘里“嗡嗡”发出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