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和卫子喻一人架了小六一只胳膊，御剑在空中腾不出手追击，见水鬼都逃了，才又落回船上去，小六一回到船上就开始发气，取了一只大瓜瓢在船里舀水出去，一边舀一边骂道：“该死的短命鬼，连六大爷我的船都敢拦！”

冷无霜带着白悦尽数杀光了水鬼，才又御剑回来，二人落到船上时，浸入小船的水已经被沐清和卫子喻帮着小六一起舀光了，小船又稳稳当当地漂浮在水面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冷无霜坐过去，盯着一言不发在那里拧干裤腿的小六。

“唉……”小六放下手，抓了桨又开始往南划船，叹了口气才接着回答她，“十方镇下游二十里水路，一直都不太平，我行船也有六年了，这六年这一带一直有水鬼拦路。它们精得不行，人不多的船不拦，打渔的船也不拦，专门拦我们这种外地路过船上活人多的。拦住之后把船翻了，抓着活人拖下水去溺死。”

“附近的仙门不管吗？”船里的沐清听到此处疑惑地凑过来问他。

“附近的仙门较小，派人来镇压过几次，但这些水鬼隔一段时间又出来作乱一次，就你们刚刚杀的那几只，算少的，它们有好几十只呢。仙门的仙师发现它们无法根除，沿途的水域一旦有人被他们害死，不过多久就会变成新的水鬼，又出来作怪。于是他们给他们管辖内的船只都送了一些符，出行的时候贴在船头，可保水鬼无法靠近。但我们这些外地路过的，就没那么好命了。没有保命符，只有自己想办法！”

冷无霜四人听得一阵唏嘘，现在的这些小仙门，果然不怎么管事，难怪四处作乱的鬼怪越来越多。

“那你之前下扬州遇到过这些水鬼吗？”白悦听了这些心头有些生气这些仙门不管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再追问小六。

“啊……我，当然遇到过啊！不过你想想六大爷何许人也，在这水里可是走惯了的，上次遇到水鬼，我就……”那小六听了白悦的问话，先是一阵愣神，又马上滔滔不绝似要讲自己的丰功伟业一般。

“你就躲进船舱，闭气瞒过水鬼是吧。”沐清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这位小哥说笑了，我是让乘船的客人，都跟我一起闭气装死，哈哈哈！”小六用未摇桨的那只手一拍大腿，感觉自己特别天才。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不过这次，我回了白水镇可得吹大牛了！没曾想几位居然是修仙之人，杀了好多只水鬼，还未请教，哥哥姐姐们，你们是哪个仙门的啊？”小六兴高采烈，仿佛劫后余生特别兴奋。

沐清坐在小六对面，正要开口自报家门，冷无霜伸手拦住他，转而对小六说：“不如你先告诉我们，十方镇水域是哪个仙门的管辖地？”

“还能有哪个？洛阳听风观呐！平日里好吃好喝大鱼大肉，整个听风观就三个人，两个弟子，一个洒扫的小童。观里供奉着三清真人，香火钱没少拿，但是办事从来人少立薄。我看听风观，还不如六大爷我呢，仙门，切！”小六一讲，冷无霜和沐清面面相觑。

这到也不怪这个仙门了，洛阳听风观，的确衰落了很多年了。冷无霜还记得四年前弟子百家课的时候，他们师兄弟二人都上昆仑来听课了，到了六艺大考，两人成绩都不甚理想，资质算是十分平庸，而且门里因为没有别人了，是以两个人都凑数参加了大考。

“前方到忘乡镇了，忘乡镇可不如我们白水镇大啊，自然也没有十方镇大，哈哈，哥哥姐姐们，亥时了，要不要过去歇脚啊？”小六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灯火稀松的一个小镇。

冷无霜随他的手看过去，镇子的确不算大，但刚才让白悦杀了几只水鬼，此刻她应该疲了，而且本身她怕水，考虑到白悦的情况，冷无霜对着小六点了点头。

五人在忘乡镇码头落脚，船靠了岸，冷无霜牵着白悦下船，甫一落地，白悦变一跃三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

“疲了吧？”冷无霜站在她身旁，微笑着看她。

“嗯，师父最懂我啦。”白悦回头对她甜甜一笑，冷无霜暖上心头，转而跟上走开几步的沐清和卫子喻。

一行人在码头一家小客栈落脚，店小二热情四溢地将他们迎进了门。

“几位贵客要几间房啊？用过晚饭没有啊？要不要帮你们准备些。”

“不介意我和二位哥哥挤挤吧？”小六凑到沐清跟前笑眯眯说道。

“不介意。”沐清推开他搁在自己肩上的头，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店小二，“两间上房，帮我们备些素菜送上来。”

“只要素菜吗？”店小二望着沐清一脸问号，大概他想不到，三个大男人吃饭不要肉。

“我要荤的我要荤的！再给我来一壶仙人醉！最列的那种！”小六又凑到店小二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明日还要行船，你喝酒行吗？？”卫子喻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人拧了回来。

冷无霜看着他们自顾自说话，没有作声，而是四下打量这客栈的环境，厅内几个桌子坐着一些过路的商户打扮的人，门窗都敞开着，桌椅摆设整齐，地面十分干净，看上去环境还不错。

“您放心！我的酒量在我们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喝点小酒行船更快，绝对不会误事！”小六双手合十，一脸真诚的恳求卫子喻。

“没事，那就给他弄点荤菜弄壶那个什么，仙人醉吧。”冷无霜见他可怜巴巴的，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十分贪酒，每次都偷偷的让沐清从山下给她带，于是不忍对沐清摆了摆手让他应了小六的恳求。

五人上到二楼，各自去了房间，不一会儿，店小二就敲门给他们送来了饭菜。冷无霜往托盘里一看，她们两居然也有酒，还有一叠刚酥好的花生米。

“是不是送错了？”

“没有没有，这是小店送的，二位姑娘不喝放着就行，店主交代了，必须送的。”店小二一脸殷勤，冷无霜也不奇怪，毕竟地方小，做的都是过路客的生意，都盼着下次路过还能来此投宿。

冷无霜接过托盘关好房门，将饭菜搁在桌子上，回头一看，白悦已经歪在椅上睡着了，她走上前去，准备将白悦唤醒。谁知脚下踩到白悦落地的长裙裙摆，一个不稳往白悦倒过去。她心头一惊，快速伸手撑在椅子上，白悦的脸就近在咫尺。

上一次她们距离这么近距离的时候，还是四年前那夜去给白悦还帕子，冷无霜心头狂跳，望着白悦已经长开的脸，脱了稚气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细看她。白悦的睫毛十分浓密纤长，盖在眸子上像扇子一般，脸上带着疲惫，在烛光中暖如初阳。压抑不住心头的紧张感，她颇觉不妙，这种异样的感觉除了每次靠近白悦，她从未体会过。

就在她脑中一片混乱之际，白悦从睡梦中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