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缘是劫?有时却难以分辨。
缘来时似劫,遇劫时却总似缘。
大约劫是缘的命运,缘是劫的解药,形影相随,不离寸步,方寸之间,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
是以吴建军遇上聂琳琅的那一刻,自以为是上天赐予的缘,却不知从此历尽了痴情的劫,举步维艰,直至坠入那无间地狱。
遇见聂琳琅前,吴建军只是那街头一个游手好闲的小乞丐。
变声的公鸭嗓音,喉结稍稍凸显,下巴更是探头探脑冒出了胡茬,每日用碎瓦片仔仔细细刮了,露出青白的下巴。
日间讨得一点银钱,换了果腹的食饮。或者就去那包子坊馒头铺,趁人不备偷得几个雪白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在店铺老板的追赶下得意的笑,奔跑之间已三口两口入了腹,遥遥站下,气的店铺老板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夜晚便去了破庙栖身,倒也快活。
无它,唯有自由自在尔。
偶尔睡梦中会看到那已不曾记得模样的爹娘,仿佛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
怨只怨爹娘早早离世,你们既以抛弃了我,何必又来扰我清梦!
如若我不是如此沿街乞讨,小小年纪学会看人眉高眼低,学会低声下气,学会鸡鸣狗盗,学会忍饥挨饿,学会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窜,我又如何能苟延残喘到今天?
生而不养,是以你们无权要求我成那栋梁之才,我亦无责任承载你们沉重的期望。
依稀看到父母痛心疾首,大失所望的眼神,心中竟有了一丝丝幸灾乐祸般报复的恶毒的快意。即便如此,每每梦中醒来,脸上却挂着冰凉的泪痕。
擦掉,无视那廉价的水份。
直到遇见聂琳琅。
迤逦走过,活色生香。
直了眼睛,不知道世间竟还有如此妙人儿。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重要的是聂琳琅的嗓音,乍乍入耳,竟让人想起那襁褓中母亲的怀抱,仿似腾云驾雾飘上云端,软绵绵被棉絮也似的白云包裹,飘飘欲仙。
燥热的心脏像涂抹了薄荷,霎时清凉爽利,通体舒泰。
不自觉的跟了去,跟到了锻被楼前。
一个肮脏的小乞丐。旁边一个花枝乱颤的女子皱了眉头,厌恶的用丝帕掩了樱桃口悬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