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月……”
干月不理会,径直走进送珠楼里。
底层内室,一女子看不出具体年龄,娇媚秀丽,身着蓝白色罗裙,正懒洋洋地躺在狐皮包裹住的木摇椅上。
左右两旁,各有一容貌姣好的少年,服侍她用茶。
干月半跪下,“姨母。”
“回来了,月儿。”
右边的少年嘴里噙住一口茶水,贴近媚姬,后者将茶水接过来,同时搂住少年的腰。
干月见怪不怪,安静地跪在堂下。
屋外大雨越下越大,渐成倾盆之势。
屋内媚姬的动作越发大胆,浅笑之间,便将冰凉的手探入少年衣领中,顺着锁骨,一路向下。两人皆运起内功,眼见着要就地上演活春宫。
干月思及穆林的身子状况,只能冒险得罪姨母,出声打断道:“姨母,穆林……”
媚姬掐住少年一块腰间的敏感软肉,将对方欲/火点燃双方皆不可与此时收手。
“你问我这个,倒不如自己去问他?”
媚姬难得没有直接发怒。
她知道这个外甥与屋外人交好,此时来寻自己定为此事。
干月更加诧然,神色一变,飞奔出门,不顾大雨落于身上,脑袋逼近,双目饱含凌厉的火气,掐起穆林的下巴:
“为何要逃,为何要回来?”
已经没有围观的人。
只剩一个管阳,一边撑伞一边抱把伞,等在送珠楼外,神情忧虑。
穆林晕死过去多次,此时再清醒一些。
“他让我……让我……回来取襄水剑典……”
少年的答复支离破碎,却仍传达出意思。
毕竟两人还常常在一处玩耍时,他多次对月畅谈,自己未来云水宫时,住在松花北岸,有位松花荡的侠士,长的很好看,人也热心肠……有朝一日,他想回去找他,希望侠士不嫌弃自己的过往。
“他若真是个好人,怎会让你冒险回来偷襄水剑典!蠢货!”
月气火攻心,将穆林的头颅甩回去,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水宫中秘籍虽多,基本都是女子修炼的功法,且为外界鄙夷是邪恶的法门。唯独干月生父白呈南留下的襄水剑典,功力霸道,适合男子修行。
白呈南出自襄阴派前掌门梁清越一脉,襄水剑典亦是襄阴派掌门代代相传的至高武学内功典籍,一直为外人窥伺。
硕大襄阴派与一个云水宫的孤儿少年,哪个不好惹,清清楚楚。
也不知是哪个无良的,妄称侠士,穆林泄露自己结识修行襄水剑典的人,便被他逼迫回来偷功法了……
或许,还不是强迫,看穆林那神情,竟是自愿的?
不管是不是自愿,总归是那男人的意愿。
干月很想咆哮道:“你看看你喜欢的那个男人让你做什么!你在这里垂死挣扎,有人来救你吗?为了这么个人,你就甘心去死?”
大雨,最是能掩盖罪孽。
傍晚,雨停了。送珠楼前干干净净,圆木与少年的尸身皆消失不见,地上连一丝血迹都不剩下。
干月到底怜惜胜于怒气,买通管事的弟子,给少年穆林在岸上置了一处墓地,叫对方免受鱼虾啃食之苦。
墓碑上五个大字:
糊涂蛋穆林。
【墓地的白衣少年】
孽鸩独身来到无珰的坟墓周围,他的观察力很强,察觉出里面站着一人。
白衣少年跑前跑后,替各个坟墓清除杂草,摆放贡品。上次殿前比试,闲人众多,孽鸩没看清,原来经过半年,叔见已经长得比他高一头了。
不是说要勤修苦练吗?怎么有闲心来这里?上次□□月大败,流出男儿泪,抱着他师兄痛哭流涕。
孽鸩忽觉得四周萧索,寒意及身。他酸酸地想,若无珰或者养母未死,他也是有几个可以抱着,倾诉委屈的人。
可惜她们都不在了。
他静静看着叔见的动作,笨拙不堪,想必没做过几次这种事。只知道他爱帮活人出头,没想到还爱管死人的事。
这本不是他的性格。孽鸩知道自己应该命令公输克查清少年来此的缘由。
然而事事太清楚,又有什么意思?
数年的黑暗,总需要照进一点光芒。
他想这是不碍事的,可以被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