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翎要镇静些,但还是红了眼睛。
奶奶重新被抱回病床上。
安恬懵懵地,跟着他们一起在病床旁看着奶奶。
奶奶握住她的手。
她最后也没能说几句话。
只是撑着剩余不多的力气,对她说:“要活得轻松快乐一些。”
“活得,要像个22岁女孩子,该有的模样。”
说完没多久,奶奶的眼睛就闭上了。
安恬跪在奶奶的病床前,回想往日她照顾自己的一幕幕。
她在周翎怀里,先是无声无息地静默了会,才爆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周翎紧紧地抱住她。
等安恬平静下来之后,她对周翎说:“我要办奶奶的丧事,因为奶奶是个道士,所以全国各地与奶奶交好的道士都会过来吊唁。”
周翎说:“我和你一起吧。”
安恬这次很坚决地拒绝了她:“你好不容易生活迈入正轨,我不想你再为这件事操心了,比起和我一起烧纸,我更想你在大学课堂里,让那些学生得到快乐与安慰。”
周翎心里很难受。
但她知道安恬更难受,也明白她是为自己考虑。
所以她问:“丧事大概要办多长时间?”
“一到两个月。”安恬红红的鼻子有些剔透,“丧事一结束,我就过来找你。”
“要一言为定哦。”
周翎仿佛是担心她会说话不算话一样,伸出手要和她勾手指:“连一连,你我相约日后见,如果谁食言,谁就是小狗。”
“骂我小猪都行。”
安恬笑了,小指紧紧地和她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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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周翎为了不让自己饱受相思之苦,忙忙碌碌地去做很多事。
她上课之余,为了竞选岗位写了好几篇论文,有一篇发表在了国家一级期刊上。
她办了几个课下活动,还参加了学校里的运动会。
作为人气超高的老师之一,她出场跑接力赛时,观众席上的呼声雷动。
喜欢她,向她表白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没有眼镜的她,再不能威慑别人,所以选择了一个新的方式:
话术。
“对不起哦。”
她非常温柔地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她很容易吃醋,要是知道有人向我表白会不高兴的,所以,谢谢你,但也只到谢谢为止了。”
这期间她还去看了孟一辰。
并不是她想去,而是何慧岚找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无论如何去看他一眼。
她答应只去看他一次。
在监狱的会面室里,孟一辰与她相对无言,在快要结束探监时间时,才幽幽地说了句话:
“周翎,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完完全全地掌控了你,我以为你不过是我手里一只豢养的鸟……现在我才发现,我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也许从五年前的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到现在,我从未走入过你的内心世界。”
他的神情挫败懊丧:“告诉我,周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他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周翎只说了句“是么”。
“时间到了。”她站起来,“很遗憾,你以后,并且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周翎从监狱里走出来,看到父母在门口等着她,有些怔忪。
赵星连和周文澄向周翎道歉。
周家举行了次家庭会议,在赵汉山的主持下,赵星连答应之后不会过多插手女儿的生活。
周翎与他们的关系渐趋和缓。
为了修补关系,赵星连提出他们全家出去旅游,地点可以由周翎来定。
周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妙云山。
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她的提议,赵星连和周文澄一口应下。
他们选择在十一国庆后的第二个周末前去。
避开了假期高峰,再加上天气不好,那天人不算多,周翎和父母一起坐了缆车上去。
到半山腰处时,赵星连发现指示牌上有东西两条路,问女儿:“翎翎,我们去哪条路?”
“西边有座道观,东边是个规模不小的寺庙。”周翎回答。
“那我们先去寺庙看看吧。”赵星连第一反应就是去寺庙烧香。
这也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周翎点头:“你们先去庙里看看吧,我想去西边走走。”
她准备往西边走时,周文澄叫住她,“翎翎,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天上重重叠叠的云掩住日光。
山中有浓浓的雾气笼罩着。
“爸,怎么了?”
周文澄走到她身边:“你姑奶奶去世了。”
周翎一怔,她的一个姑奶奶住在海外,小时候与她亲近,后来她出国,虽然还有联系,但毕竟生分了些。
“我们要去参加姑奶奶的葬礼吗?”
“不用,她远在新西兰。”
周文澄道:“律师公布了她的遗嘱,她留了多处房产给自己的子孙和亲戚,其中还给了你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