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弱智!真傻!是副台长就不是展大哥了?”
叶妮双眼一眯,颊上绽开两朵笑靥。齿贝如珠,皎白光洁。
这笑晃了下远处的眼睛。很不爽地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韩台长看向祁白若,不知道他忽然哪生的郁闷。
“没事。”祁白若垂目饮进口茶。
“吃好了?那走?”
“嗯。”祁白若站起来,一块往外走。没惊动到继续用餐的人。
叶妮下午各办公室传送文件时,祁白若的办公室门前站住。她不认为这里面会有人,她手中的文件极有可能像很多祁白若不在的时候一样,送到播出部的其他办公室。可她还是缓缓抬起手,敲了下门,两声后脚步已经准备离开。
却,里面传出嗯的一声回应。
叶妮血液一炸,一下就将门推开。
里面的祁白若也被这急促的推门声引过目光去,见是叶妮。眼神一拧,睫毛扫着一片嫌恶,垂下。
叶妮一颗心,滚过层惊喜后,也上来不满情绪:在外面不给她电话,回来也当她不存在!她却在家惦念的心里长霉斑。男人都这样,还是这个叫祁白若的男人太可恶!可恶!坏蛋!
她将文件丢他桌上,就离开。
咦,死女人胆子越来越大,这儿就敢给他脸色看。祁白若恼意从肺里往外滋滋冒,吼:“回来!什么,说清叶。”
叶妮乖乖又走回来,回答:“中宣部的通知。”
“出去吧。”声音与“滚出去”三字更相配。
叶妮眼圈里立时滚上泪珠。
门给推开,罗长平进来,后面还跟了任康。
叶妮含泪往外走。罗长平看看她,再看祁白若。刚才祁白若的吼声他门外听到了,不禁可怜叶妮,责怪,“你这人……”
“出去!”祁白若不等罗长平怪完,又红眼吼向他。
罗长平撤身出去。不是给祁白若真吼了出去,罗长平脸面没这么尊贵怕吼。他是急着想安慰下叶妮去。
门外放眼一看,消失在走廊另一方向的身影似乎叶妮。他急着追去。
叶妮快步走到卫生间,洗手盆前擦几把泪,垂了脑袋洗手。
罗长平拽出旁边的纸巾走到她身边,“来擦下,别委屈。我看他中午可能喝了点酒。他对谁也这幅脾气,不是专对你。而且,他这两天应该心里不痛快。工作上出了点事,追着省领导跑了一圈了,怕是到哪哪都挨训。说不定还得给处分……”
叶妮一下瞪起眼,泪眼看他。惊愣。
罗长平顾不上里面的疑问,看到两只大眼睛里含了几颗水晶珠子,润泽生动,叶叶可怜的小委屈样。心里一扑腾,胳膊一下挽到那圆润的双肩上:小可怜,好心疼……
叶妮不等他抒臆完胸怀,推开他,进女厕去。
罗长平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等了许久,叶妮竟是不出来。叹声,先离开。
祁白若的办公室,任康正在道谦兼感谢。
祁白若此时与他讲着没心情,道:“没事,我说了。虽然也考虑你的因素,但这确也是最佳解决方案。找时间我们再好好谈谈,先做事去吧。”
任康看他脸上烦闷,话抿回嘴中,出去。
祁白若其实不相信展研锋和叶妮有什么不良关系。可祁白若就是一下很烦,烦什么他自己还没搞太清叶。
可展研锋要是别老这么一出出地出来碍他的眼,他也肯定不会这么一出出地搞得像吃醋一样。或者,告诫叶妮少和展研锋接触的话,他能说得出口,也少点气闷。却不能!告诫叶妮不理展研锋完全不是告诉她别理罗长平的感觉。感觉那样说,显得他很有问题。
祁白若其实从昨晚就烦。
昨晚上,他翻来覆去,挣不脱怀里拥着叶妮的感觉。男人这点好色他可能理解,可他的手一遍遍摸向手机,心头闪动着一个号码却没拨出去的果敢。
莫名其妙地,他给那花痴打什么电话?聊什么?
把自己闹得挺郁闷。
以前没这感觉。以前没等他体会到什么叫想女人,早就莺声燕语送到耳内。只需他应一声,那软玉温香就很快再送到怀。
现在,不愿承认也得承认,他想了,卧在床上想着,挠心。
祁白若说每晚上都得抱着女人睡,不过是逗那笨东西玩的。有可抱便抱,没有便不抱。祁白若这些定力还有。也不会离了女人一两晚就翻腾成这样!
却如今,给那花痴闹得这没出息!可,高傲的祁白若可以不打电话,这笨东西为什么也不来个电话让他教训一下?
祁白若当然不会想,叶妮不敢打电话,就是他教训的后果。
当然,即使想了,那也会同时想到,谁让她连个话都不会说,笨成那样,惹他烦的!女人哪有不会甜言蜜语,逗人开心的?
祁白若的观念里,男人的这张嘴是用来说事的,女人那嘴才是专用来逗男人开心的。所以,对罗长平不齿,应该更多的因为他那专对女人的甜嘴。
气闷。
他在这儿无法安眠,那笨东西早安睡了吧?真是猪性!欺负狠了,也觉得可怜,可不欺负,她那幅笨猪样,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来讨好男人,不是很可气?
不过,一个人是不是孤单惯了,也学会了不想太多?他孤单一月有余,就有些很崩溃的感觉。那小东西这么多年就那么晚上一个人孤单单睡在那房子里吗?一直?!
忽然间,心里酸疼……
中午回到d州,韩台长提议找个地方先吃饭。他,心里正琢磨着,那女人现在是在单位还是家里?
祁白若那一刻完全知道,他确实不太正常,他的肚子早就提前武装,迫不急待要奔赴叶妮的餐桌了。就是那白水鸡蛋也比高档餐厅里的饭更香一样。
祁白若郑重提醒自己:你只是找一床伴,床伴的功能就是满足你一部分重要的男人需求。下了床那女人就和你挂家里只有特殊场合才会穿的衣服一样,不穿时不要老想着!笨蛋!
便,脑海里又晃出那满满的橱内,全是他的衣物。又心头酸软。她太笨了!要是他挂那儿再不穿了,她会不会永远就那么挂那儿,再见不得别的天日?
祁白若懊恼。早就感觉这笨女人不是合适床伴人选,还是图一时受用选了她。如今,已有些让他为难了。他祁白若又不是冷血,想到他不穿了,那衣服就那么萧条挂到老,总是有些不舒服……
祁白若为她浪费了这么多的脑细胞。可是,该死的是,在没有祁白若的空间里,那鬼女人叶妮竟有幅那样的灿烂笑脸!开心地和别人在外面吃饭!对他祁白若似乎没心没肺没惦念,没一点他祁白若沉淀下的痕迹。
很该死!
祁白若咬牙气恼着时,那该死的女人电话却又过来。祁白若看着电话,有些搞不清叶胸里汩上来的那一股股气浪,是郁闷,还是某些希翼。盯着,没动。
叶妮在卫生间打来的。
叶妮自责后悔的已经心碎裂,想到他出了这样的事,她还抱怨他,不关心他,还使性子,真是太差劲!
叶妮恨不得一千张嘴,一千句对不起,不管不顾抱住祁白若,将他身上的痛移自己身上。听着祁白若手机颤铃不断,却迟迟不接,眼里又模糊。
将相爱在任何时候都隐匿起来,不是任何时候都有份偷偷的幸福。何况叶妮一直不知道祁白若给她的,是不是一份“相爱”。有时想想,不是。有时感觉,好像。
祁白若终于决定了接起,听听那女人说什么时,电话,断了。
两边握着电话的手都落下来。叶妮的泪水也一滴滴往下落。
其实,东海市之行,很成功。有超乎韩台长期望的收获。新任人大第一副主任季春秋与祁白若闲来几句,竟扯出了一层关系:“你是祁敬轩老师的孙子?”
“外孙。”
内孙外孙季春秋不在意,爽朗地哈哈一笑,手拍拍祁白若的胳膊,“好小子!不错!很有祁老师的风范。我说乍一看到眼里,感觉哪儿有点熟。哎,祁老师可是我的恩师啊!五年前我去成都特意看望过他老人家,不想那一次竟是永别。……你父母现在在哪?在成都?”
“不,都来这边了。现在在k市。”
“噢!对对,当时记得是说你父亲在d州工作,那时就你母亲在你祖父身边。现在都过来了?”
“对。外公过世后,我母亲来了这边。”
韩台长谨慎地插话,“季主任,祁的父亲现任k市市委副记。原来,还曾在d市人大任过职……”
“噢?”季副主任哈哈笑。又拍向祁白若,“好!回去找时间一块坐坐。”
当晚宴请,韩台长是丝毫没破费。季春秋对恩师的后代着实高待,他请客。
当然,是否季春秋亲自掏腰包,不作追究,总之,韩台长很汗颜地给命令在主宾位上。
季春秋中等个子,体态微丰。整个脑袋部分,除了嗓门没有很大的地方。可小眼睛灼灼生辉,透着爽烈果敢。
虽然季春秋此时表现的很和善,不过,韩台长觉得,可能与祁白若这层关系有关。第一次与其近距离交谈,感觉语音话外,都带着种刚性。
而且,从这一次新闻事故的处理形式上看,季春秋确非善茬。一上任就不同于他人,不是向下小施恩泽,招揽人气,却是释放虎威。应该说,施政路线属于刚硬派。
这是前言。
两天后,季春秋d州上任后第一个要来走访的下级单位,是电视台。
d州电视台,当日值班人员及部分后勤人员,原岗位待命。
季春秋与广电老总及宣传部一副部长,并其他若干随行人员,一行先去了综合大楼,几位台长都那儿等着了。几处走下来,又浩浩荡荡往新闻中心来。
送片样的叶妮不前不后正给堵在走廊里。她把身体往墙根处避避,等队伍过去。
“这是新闻中心五楼,设有新闻中心的总编室,新闻编辑室,播出部,直播中心,演播大厅……”队伍里一个很清越动听的女人声音传进叶妮耳内一些。
然后又换成一个较厚重的男人声音。“就是说,咱们祁主播的声音每天就是从这儿传出的?”
“呵呵,对。”韩台长的声音。
“祁的办公室在哪呀?”
“前面。”这声,简短两字,可直泌进叶妮心里。这是祁白若的声音!
她一下抬起头来,看到了居于队伍前列的祁白若。脸上挂点浅淡笑容,没一点目光扫过叶妮。
季春秋道:“去坐坐。”
一路跟随解说的关静巧笑嫣然,“季主任您这是为了看我们祁主播来,还是走防我们电视台?一到综合大楼,就问,新闻中心也在这楼上?看了没几眼就说,咱们去新闻中心看看!来了,又问,演播室在几楼?到五楼您又问咱祁主播的声音就是从这儿传出的?季主任,我伤心了!台长估计也和我一样伤心,您一句没问台长在哪一楼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