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一片混乱不堪中,我听见叶炎森然喝道:“住手!岂有此理!”
同时,一道“倏”地声音夹风而过,便听身旁骏马猛烈嘶鸣一声,前蹄张跃发力,狠狠将我面前的一名官兵踢飞去老远,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我心里顿时一喜,嘿!这马儿通灵了!
正搜我身的几名官兵还未回神,纳闷互视一眼,便听见又一声破风而过的刺响,骏马已被惹怒,一连串的嘶鸣长啸,马蹄将脚下尘土弹飞,终于按耐不住拖着马车横冲直撞。
眼见着骏马朝我们冲来,几名官兵早已吓得大惊失色、抱头鼠窜。
我却双脚发软,动也动不了,耳边听见小脂凄厉地惊呼,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结果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轻盈离地,一个漂亮的飞身旋转落地后,耳后人呼吸微沉,轻道:“小虫子,你没事吧?”
我扭头朝叶炎笑道,“当然……没事……”而后浑身虚软地栽进他的怀里。
青铜已经跳上马背,勒住缰绳朝我们喊道:“上马车!”
叶炎左手抱我,右手拎起小脂迅速跃上马车。
马儿飞速前奔,将乱成一团的官兵抛在后头。
天色已然黄昏,此刻我们已经出了城,城外景色有些萧条,远不如城内热闹,马车越跑越远,路边景色迅速掠过,秋季的晚风十分地冷凉,纵然在马车内也感到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待马车停下,我们从马车内走下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青铜将马车拴于一棵大树下,道:“公子,属下刚已看过这附近情形,没有发现客栈和农舍,看样子今晚得在外面露宿一夜了。”
叶炎道:“也罢,只是委屈你们两位了。”
我忙道:“没事不委屈。”
马车上面还备了一架露营用的帐篷,青铜手脚利索地将简易帐篷支好,用铁钉将四面脚架牢牢地钉住。帐篷就钉在树下,粗壮的树杆挡住了不少的风。
但秋夜颇凉,身上穿的不并多,夜风一吹还是觉得浑身寒冷,我和小脂去附近捡了一些干柴来取火,不多会儿,一片篝火已燃起。
我们四人围着篝火而坐,叶炎将马车内的食物拿出分予我们,一连几块麦饼下肚后,我依然觉得胃里空空,古代的干粮我实在吃不惯,又硬又不抵饱,无奈这寒寒之夜又能上哪里去找吃的。
吃完干粮大家说了会儿话,大约都是些人情世故,叶炎知多甚广,接着在马车里没说完的内容继续说着,我们也听得入神,偶尔插几句话,直到篝火渐渐暗淡下去。
这其间,叶炎却没有提到半句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心中觉得十分内疚,毕竟人家真诚相待于我,我却欺骗了人家。
叶炎率先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说罢便往帐篷里走,走至帐篷前突然停住,回头问我们:“你们怎么愣着?”
我猛地回神,“好好,这就来。”转身朝小脂使了个眼色,没想到仅余的火光映衬下,小脂眸间波光闪闪,嗫嚅道:“公子……”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了,她一个女儿家又怎能同男人睡一个帐篷呢?不过我倒是无所谓,以前在现代时和一伙朋友们去山上露营,因为条件恶劣,为了取暖不管男女,我们都睡一个帐篷里。
我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怕,现在咱们是男儿身,别露了馅就行。”
叶炎见我们一番附耳,漆黑夜眸显得波澜不惊,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只道:“夜风凉,快些进来吧。”
青铜一人守在外面,我过意不去,热情招呼他:“青铜兄,你也进来睡吧,一个人在外面多冷啊,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却见青铜淡淡道:“在下外面守着便可。”
帐篷内不算宽敞,不过躺三个人却是绰绰有余了,我和小脂躺在里面,叶炎则躺在外面,我和叶炎之间也不过隔了半尺不到,此刻和衣并排躺下,稍一侧身,便看见叶炎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脸,“有东西吗?”
叶炎笑道:“没有,只是瞧着你颇有些眼熟,我们……曾经见过吗?”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对这副身子的过去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哦……”似是低叹一声,眼却已阖上了。
夜凉,风呼,帐外的火星子终究熄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尔闻见青铜在外面哈着手掌取暖,心想,他肯定冷了吧。
从恶梦中惊醒的时候,天刚刚擦亮,转身看见小脂和叶炎还在睡,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出了帐篷,一眼看见青铜坐靠在一堆炭骸的树旁睡着了。
我没吵醒他,来的时候看见附近好像有条溪水,昨晚晾在树杆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拿着衣服往帐篷后走了一会,果然有条小溪流。
我躲在溪流旁的矮灌木后把衣服换下来。
扔进溪流里漂了漂,搓了搓,接着捞起拧干。
顺手搭在一旁的灌木上晾着,天色还早,我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想了一会儿事,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睡得迷糊中,依稀感到似乎有人在我身旁,淡淡温热的呼吸轻洒在我的脸上。
撩得我一阵痒痒的,一个喷涕把自己打醒了。
“你醒了。”一个声音淡淡地道。我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干净透明的眼,几乎呈琥珀色的眼瞳,幽幽地映透出荧亮的光彩,眼底满是捉摸的意味,看见我醒来,他的脸稍稍离开一些,重又恢复成淡定清朗的样子。
我尴尬地爬起身,“我睡不着,所以出来洗了一下衣服。”
“嗯。”叶炎轻应一声,突然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一团红色的东西。
抻开来,却是我换下的那件肚兜。
“这个……是你的吗?”叶炎问道,神色依旧平淡如常。
我吓得心惊胆战的,下意识地就想否认,通常人们做错事,第一个念头便是否认。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我否认的机会,叶炎已经指着我身后灌木上搭着的湿衣道:“我来时便见这个从衣服里掉出来,想来应该是你的吧。”
知道是我的你干嘛还故意问一遍啊!
真是,真是明着让我找地缝钻嘛!
我尴尬地咳了咳,接过那件仿佛会烫手的肚兜,“那个……其实……这件肚兜是我的心上人的……”
我脑袋顿时一亮,不由得声音大了起来:“对了!这件肚兜就是我心上人的!”
“你心上人?”叶炎颇有些惊讶。
“对!”我非常肯定地点头,接着头仰成四十五度斜角,深情凝望天空幽幽道:“遥忆当年离别苦……山迢迢路遥遥……她便送我件肚兜好让我睹物思人……唉……”
收回脑袋朝叶炎看去,却见人家几乎已经笑岔了气去。
“笑什么?!”我没好气地问他。
叶炎边笑边道:“我自小熟四五经、十岁便研习战略兵法,到后来对易经卦象也颇有心得,民间奇闻轶事自不在话下,可却从未听说过有姑娘家送贴身女物予心上人的,当真有趣!有趣!”
我头冒冷汗,取笑我就取笑我吧,干嘛还把自己夸得那么厉害,好像自己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般的神级人物。
叶炎顿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我:“小虫子可是生气了?”
我胡乱地将肚兜塞进衣内,扯过灌木上的湿衣丢下一句:“没有!”转身便甩手离去。
却料走至半路,突然从一旁小树林中飞出一道人影。
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我正琢磨着这是不是拍特技啊就被人捂住了嘴给掳上了马。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给我老实点!”掳我的人一身黑衣斗篷,五官拢在一片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从声音上听出这是个强悍的男子。
我瑟瑟抖着,乖顺道:“好,我很老实的。”
男子却一掌劈在我脖子上,“闭嘴!”
好痛啊喂!
我怒道:“我都说了我很老实了你怎么还劈我?!”
男子忽然低头,笑得十分淫邪,“嘿嘿!小娘子嘴巴子倒是挺利索的!就是不知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说完舌头舔嘴唇,发出分外邪恶的声音。
“我呸!什么小娘子?你狗眼给我睁大了!瞧瞧清楚我可是正儿经的男人!”我故意粗声粗气示图威慑住他,心中却暗道糟了,该不会是刚才躲矮灌里换衣服被他看到了,这才将我掳上马的吧?
男子淫笑道:“嘿嘿!小娘子还想狡辩?方才你换衣裳时我可是全都瞧得真真切儿的!想我辣手摧花遁出江湖已三载,如今重出江湖便有个小娘子先让我开开荤,哈哈……果然妙哉妙哉……”
完了!辣手摧花都出来了,还有比我更苦逼的穿越么?
“小娘子且不用紧张,稍后本侠就会令你欲死好不快活一回!”辣手摧花粗糙的拇指在我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我才不要这个快活!这辣手摧花口味果然重,我的脸被黑炭灰涂成这副德性他居然也看得上。
只听辣手摧花倒抽一口冷气,盯着我的脸半晌,又捉起我的手道:“我说你这小娘子怎么脸这般黑,可这小玉手却如此白嫩,原来这黑都是假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