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睡不好,担心白阎笑随时会三更半夜跑来折磨我、虐待我。
每顿吃不饱,饿得我俩头昏昏眼花花,那房梁顶上俺再也爬不上去了,没力气。
精神极度萎靡,睡不好加之吃不饱再加之上房梁总以失败地摔下来为告终,原来的腰伤一直好不了,后来的摔伤又继续增多,导至我现在已是满身的青的紫的肿的,可以当调色盘来使了。
后来我想,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首先,我要把腰伤彻底养好,至于其它伤,只要我不再咬牙爬房梁就没事,其次,我要让自己吃得饱,不然没等白阎笑来把我折磨死,恐怕我自己都先把自己折磨死了。
我坐在那把红木椅上,手中拿着一小截丫形树枝,还有小脂找来的一段猴皮做成的皮筋。
在小脂充满好奇的表情中,我成功完成了一个最简易的弹弓,朝小脂晃了晃,她的眼睛便亮了亮。
在中秋节到来的这半个月时间里,总算白阎笑没有来,我正好有大把时间冲树上的一堆麻雀儿瞄准、射击。
前两天,一只麻雀儿也没射下来。
直到第三天,我人品大爆发,一下射了四只麻雀儿下来,赶紧嘱咐小脂准备柴火架子。
小脂动作迅速地架起一堆旺火,而我则快速麻溜地给四只麻雀儿剥皮扒筋,不要说我残忍,不对它们残忍的话,就是上帝对我残忍了。
很快,香喷喷的烤肉味飘荡在整个院子里。
小脂显然没吃过麻雀肉,见我烤得如此酥香,不禁眨巴着眼,拿起最先烤好的一只,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手艺,这麻雀被我烤得色泽金黄艳丽,表面泛着一层莹润的油光,轻轻一口咬上去,雀肉焦嫩适口、外酥里嫩、肉汁饱满、入口即化,满嘴都溢满了肉的香味。
顿时激动得有种流泪的冲动,啊……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小脂终于受不住诱惑,拿起一只闻了闻,也跟我一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一顿雀肉吃得我俩大快朵颐、满嘴油光。
就在我啃着最后一根骨头时,院门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一名小厮,这小厮突然看见我们各自抓着一根骨头狂啃以及面前地上一堆残骇时,惊得目瞪口呆,立在原地愣了半晌。
“有事吗?”吃东西的劲头被人打断,我很不开心地瞄他一眼。
小厮回过神来,惊诧的表情已被轻蔑所取代,有些不耐烦地低了低身子算是行礼了,开口不阴不阳道:“叶侧妃祁好,咱们王妃请叶侧妃到听雪苑一同用午膳。”
“王妃请我?”最后一根骨头从我嘴里掉了出来。
上次路过听雪苑,这次又有那小厮带路,不多会儿便到了听雪苑,只见听雪苑仍如上次那般华贵秀美,只不过夏天的花儿凋谢了,还有秋天的花,一簇又一簇火红的月季开得妖娆艳丽,给一个寂寥的秋天徒增一份奢华的绚丽。
小厮将我领到厢房门口,朝里通报一声,只听里面有个淡淡的带着无限慵懒又十分妩媚的女声应了一下,示意让我进去。
小脂在后头刚要随进,却被小厮拦下,“小脂姑娘就不必进去了,王妃不过想同叶侧妃唠唠家常罢了。”
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色,便一脚踏了进去。
与我那已经有些寒冷的妮冷院不同,一进这房门,便感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带着袅袅的熏香直钻入鼻间,我忍不住打了个喷涕,立马抱歉地抬头笑笑,却见门边站着的一名小丫头表情嫌恶地在鼻前扇了扇,好像我打的不是个喷涕,而是毒气。
“妹妹来了。”
我浑身一机灵,急忙遁声望去,只见一名容貌绝艳、气质高贵的女子端坐于矮桌前,发上簪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通体莹润发亮,色泽饱满鲜艳,一看就是上乘货,一袭紫色琉金大氅,内里搭着浅紫的锦缎狐袄,气度雍容华美,却不知是因为衣裳颜色的原故还是什么,脸色略显苍白,颇有一种弱柳扶风的黛玉之美。
这便是王妃了,果然是大美妞一个,不过既然自己的正老婆这么漂亮,他干嘛还要跟一名小丫鬟搞在一起呢?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以“这男人绝对是个花心大萝卜”为答案。
见我一时愣着忘了行礼,她的贴身丫鬟皱眉咳了几嗓子。
我这才不情不愿地行了礼,“王妃祁好。”
王妃略一抬下巴,漂亮的弧线颇有高傲的气势。
她贴身丫鬟立马搬了一把小矮凳给我。
我疑惑地看了她们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请我吃午饭吗?不邀我入席而坐我怎么吃饭?
我比了比,大概两米远的距离,我脖子可没这么长。
王妃淡淡瞄我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在菜色上扫了一遍,一旁的丫鬟赶紧夹一小筷子她眼睛描到的菜放进她面前的小碗中。
我吞了吞口水,两眼放光地盯着满满一桌的菜,两只麻雀根本吃不饱,本来以为是来这里蹭饭吃的,谁知人家竟然故意将我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吃起来,太不厚道了,这不忽悠人吗?
感应到我灼灼的目光,王妃抬起头,笑道:“唉呀,你瞧我这记性,原本是叫你过来一同用午膳的,一时大意给忘记了,过来坐吧。”
一听有的吃,我立刻不记前嫌喜滋滋地挪凳子过去,低头一看,这满桌的佳肴顿时晃瞎了我的眼,一桌子菜里我认识的只有江南脆鳝、松鼠鳜鱼、铁板蛏子、浓汤蟹煲等江南特色菜,还有一些我见都没见过的菜,当真堪比六星级酒店大餐。
不过两个人居然弄这么多菜,实在浪费啊!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她吃不完的菜能不能让我打包回去,丫鬟已经备好碗筷上桌,我低头一瞅那碗,顿时愣了愣,再一瞅对面王妃的碗,前一个是缺了边儿裂了角的普通瓷碗,而后一个却是精美的芙蓉玉碗,通体莹润色泽饱满,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王妃道:“妹妹发什么呆?可是觉得本王妃招呼不周么?妹妹可千万别误会,这府里最近用度可紧着呢,上上下下从夫人到仆丛哪一个不用花银子?你们不当家不知道这钱有多难省,就是本王妃这只玉碗都用了好些年了也舍不得扔掉,更别提这听雪苑里的下人了,听闻这些日子许多地方正闹饥荒,皇上都下旨让咱们这些皇亲国戚都尽量在用度上节省些,好捐些银子给灾地的百姓们,这不……听雪苑里的旧物本王妃也不扔,寻思着还能继续用用,妹妹不介意吧?”
说罢,抬头双目晶亮地看我。
我心里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拿破碗来搪塞我,但她嘴上又说得那么合情合理,饶是我也不好去反驳她,只得点头笑道:“哪敢,王妃说的是,的确该如此。”
王妃满意地笑笑,低头继续用菜。
我拿着筷子等得直不耐烦,不管了,先下手为快。
瞅准了眼前这道江南脆鳝,乌光油亮的色泽叫人胃口大开,伸手便要去夹,却冷不丁被旁边伸出的一双筷子给打掉,不悦地抬头,却见那丫鬟神色鄙夷地道:“对不起!这道菜是王妃最喜欢吃的!”
言下之意便是我不能吃了?
王妃佯装愠怒地斥了她一声,“秀色,不得无礼。”
秀色噘了噘嘴,不满道:“王妃何必请这种人来听雪苑用午膳呢?这种只知以歪门邪道勾引王爷的狐媚子奴婢最是见不惯的!”
“秀色!越来越大胆了!”王妃轻擦了擦嘴,嘴上虽斥着,脸上却无半分怒意。
秀色扑通一声跪地,“王妃您就是心太善了,就算今儿王妃您生气,奴婢也要把话说出来。”而后指着我,声色俱厉道:“奴婢亲眼见这狐媚子为了吸引王爷故意扮成小贼扰王府清静,请王妃做主呐……”
呵……
我斜睨着她,心中冷笑。
“哦?”王妃脸露诧异,“竟有这种事?”
秀色赶紧道:“奴婢当时可是瞧得真真切儿的!不几日王爷便火急火燎去她那儿了,您说她若不是故意哗众取宠又是什么?”
呵,连这个都看到了。
我懒得跟她们解释她们的王爷是去找我麻烦,可不是找我给宠去了。
王妃终于脸露怒容,看着我道:“叶侧妃,这可是真的?”
我淡然一笑,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想到看在王妃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那张略为苍白的脸色顿时气得赤红,指着我一拍桌案道:“叶侧妃!你这是什么态度?竟敢如此对本王妃不敬!”
没料到她突然如此大怒,刚想开口解释,便听她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直指我道:“还不给本王妃跪下?”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原来邀我同用午膳只是个幌子,把我叫过来狠狠将我羞辱一顿才是真的,明着故意让丫鬟讲讲我那莫虚有的罪名,实则只是找个借口整治我罢了。
于是我也怒了,非但吃不到桌上的好食物,反倒还要叫个女人给恶整一番,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叫我下跪过,就算是小时候调皮惹得老爸生气最多也只是打打屁股,这女人倒行,一上来就叫我跪下。
我放下筷子,拍拍屁股起身,“请王妃先静静心吧,我先告辞了。”转身就想离去,却不料,刚走两步,头皮突然一痛,下意识地想转身去看,整个脑袋就被一股大力扯得连连后退几步,耳边传来秀色傲慢的声音:“好个狐媚子!如今真真是大胆,居然连堂堂王妃也不放在眼里!简直反了天了!”
头皮被她扯得又痛又麻,双手本能地去护自己的头,一时间没注意到秀色突然朝我伸脚一绊,我连仰带跌地朝地面撞去。
后脑勺重重地挨了地板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全身颤抖。
秀色在我头顶居高临下地唾道:“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该作死的贱人,如何对得起王爷和整个王府的名声!?得了点儿甜头就敢骑到王妃头上来撒野了,我呸!王爷只对王妃一人钟情,你这贱人死了这条心吧!”
我咬紧牙关,忍住疼痛,一点……一点地将脸上的唾液抹去,有些踉跄,却无比坚定地从地面上爬起来,站在秀色面前,我比她高出小半个头,我泰然地盯着她片刻,然后猛地出手。
“啪――啪――啪――”手上发足狠力,连甩三个耳光。
我鄙夷地睨着她,一字一句道:“第一个巴掌,是为以前的我打的,第二个巴常,是为如今的我打的,第三个巴掌――”我顿住,冰冷的目光移向又惊又骇、又气又急的王妃,笑,“是为王妃打的,堂堂四王妃,身份尊贵地位荣耀,在王府里享尽荣华和王爷的宠爱,那本应高高在上知达礼的正王妃居然会有你这样言语粗鄙不堪、行为龌龊举止蛮横的婢女,传出去岂非让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