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一应允。临别时，他忽然动情地叫了一声“王叔叔”，然后两足跪地：“王叔叔，不，师父，请受徒弟一拜。”

这一动作令王子泉始料未及，错愕一会后，带着微笑，双手将他扶起：“使不得，使不得。”

“王叔，他是真心的，你就收下他吧。”晶莹在旁边帮他说话。

他涨红着脸，默默地垂手而立，既难堪又茫然。

“不，不，我功夫平庸，实在不敢误人子弟。”王子泉面容和婉，语气真挚，随后又鼓励道，“别难过，小伙子，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决心学艺，就一定能够达到目的。好了，我要走了，注意服药期间不要吃生冷酸辣的东西，三天过后来复查一次，再见。”

两人送到门口，姑娘掏出几张钞票悄悄地塞到王子泉手中。

他断然推开，正色道：“晶莹，别这样。”

“这是应该的。”

“你要这么说，下次我就不来了。”

“王叔，谢你了。”几次推让后，她只好将钞票收起。

回到屋里，她对龙振说起了王子泉的往事。

“王叔武艺高强，在龙城不是数一也算数二，无论拳脚剑术还是轻功，耍起来都得心应手，可是穿着朴素、生活节俭，做事又非常低调，从来不在人们面前炫耀卖弄，不明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其中有一个故事说出来会让人大笑不已，你想不想听？”她瞄了他一眼，卖了一个关子。

“想。”

“你不怕笑破肚皮？”她温暖与调皮并存的目光在他脸上轻轻地掠过。

“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他看着墙上的时钟，答道。

“好，算你聪明。一天，王叔在野外散步，忽然迎面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问他去练兵场怎么走。得到答复后，他又打听龙城功夫最好的是哪个，叫什么名字，住哪条街等等。王叔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他十年前就开始拜师学武，至今十般武艺样样精通，在他们那一带已经没有敌手，听说龙城是武术之乡，便专程乘车来此，目的就是想找一个高手比试比试。接着又问他敢不敢来两下。

“神力王说，我虽然在农闲的时候偷学过几招，但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吧。谁知这人却偏偏拉住他不放，神力王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并商定先比力气。随后带他来到练兵场，那里有好几个不知哪个朝代遗留下来的石狮子，小的两三百斤，大的四五百斤。外地人抱起一个两百来斤的石狮子，醉汉般地往前挪了好几步，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放下后洋洋自得，说你要是抱不动就算输了。

“王子泉只笑不答，迈开大步走到那只大的石狮子面前，伸出双手将它轻松揽起后又举过头顶并走出了好几十步，然后再轻轻地放下，汗不出，气不喘，从容淡定，神色自若。惊得外地人舌头伸出来足足有三寸长，大半天都没有缩回去，两眼上翻，活像一具站着的僵尸，慌得王子泉又掐人中，又拍脑袋，好久才把他弄醒过来。那人睁开眼睛，说了声‘得罪’，夹着尾巴立马溜之大吉。”说罢独自大笑起来。

龙振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姑娘知他尚未从失落中走出，安慰道：“心急喝不了热粥，学武的事以后咱们慢慢再想办法。”

说罢又噗嗤一笑，自责道：“你看我，老糊涂了，光顾一个人吱喳，都忘记问你大名了。”

她的关切体贴和活泼幽默让龙振大为感动，心情也因此舒畅了许多，他说出自己的姓名住址以及与常宁茵茵的关系。姑娘也向他介绍了身世：四岁父母亡故，五岁半爷爷奶奶也接连离开了人世。就在她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时候，远方的姥姥出现了，多年来，两人一直相依为命。

“我认为独角龙的流血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坏，也想去搞清楚，没想到碰见了你们，真是巧得很。”见他抿嘴暗笑，问道：“笑啥？难道不是这样吗？”

“说得很好，只是听你把自己比作‘老糊涂’，觉得太搞笑了。”

“唉，没办法。”姑娘朝里屋瞥了一眼，轻声慢语地解释道，“姥姥动不动就说自己老糊涂，时间长了，自然就传染给我了。”

“嘿嘿，鬼丫头，明明是自己没大没小，还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真是的。”没想到这么小的音量也逃不过老人的耳朵，在屋里抗议道。

姑娘做了个鬼脸，讨好地说：“就算我错了，行不？姥姥，你出来，我介绍一位小英雄给你认识认识。”

“什么英雄，狗熊还差不多！”那边甩过来一句硬梆梆的话。

这话不但令龙振愕然，姑娘也立即作出了强烈的反应：“姥姥，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他虽然受了伤……”

“为啥不能说？狗熊就是狗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是狗熊，你们几个全是狗熊。”老人仍然辣味十足，接着又换了另一种口气，“不过，要当英雄也不难，只要学好本领，以后自然就不会做狗熊了。”

“姥姥你是说……”为了能够更好地得到老人的指导，她示意他一起到房里去。

“别进来。”刚一挪步，那边便大声制止。

“为啥？他是我朋友呀。”

“我说别来就别来，你们两个都别来。”姥姥的话固执而刻薄，“刚刚认识就朋友了？自作多情害死人，如今骗子多得很呢。”

“姥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晶莹不快地嘀咕道，“他绝对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