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的都有,除了居住在附近村庄的山民,还有寺庙里的和尚和道士,当然也难免会有一部分妖怪夹杂其中。”
说话间,这些人已逐渐走近,他们的穿着与城里人大不相同,男的大都是长袍马褂,有的还蓄着长长的胡子。女的则穿着非蓝即黑、都市里难得一见的大襟衫,有的留着粗大的辫子,有的脑后挽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发髻。或挑担,或提篮,或步行,或骑牲口,有的相貌和善,有的狰狞凶恶,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常宁用戒备的眼神扫了扫擦身而过的人们,凑到方奇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得见:“你看里面哪个像妖怪?”
方奇朝一个模样丑陋、须发浓密的汉子瞄了瞄,说道:“我看那个大胡子就有点玄。”
茵茵也有意多瞧了几眼,劝诫道:“別乱说,人家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但也不可能就是妖怪。”
成宇眼巴巴地看着大胡子从身边走过并远去,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说:“可是,话也不要说得太死,妖怪脸上又没有记号,谁也不敢肯定哪个是哪个不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妖怪,越像老实人就越可能是妖怪。”
他的话让人们感到了阵阵寒意,身上的热汗顷刻便成了冷汗。
龙振对此却持保留意见:“警惕性高当然不是坏事,但也没有必要反应过度,把好人当成了妖怪。”
好不容易又上了一个高岗,成宇指着前面朦胧的山峦,说:“马上就要到大龙岗了,还是歇一下再走吧。”
大家分别找了个地方坐下,常宁从肩包掏出一副象棋,问龙振敢不敢杀一盘。
“算了,一点点时间。”
“怕了?”他鬼鬼地笑了笑。
“什么话?我会怕?”龙振知道他用的是激将法,“现在不行,以后有空跟你杀个够。”
“不怕就来嘛,装什么装?”常宁咬住他不放。
“别吵别吵。”正在眺望远山的茵茵忽然指着东边的一片小树林说,“那边好像有人在喊咱们呢。”
成宇静听了片刻,摇头道:“那是风,你听,呼、呼,我看你有点神经过敏了。”
“不,绝对不是风,也不是呼、呼、呼,而是喂、喂、喂。分明是有人在喊。”茵茵红着脸争辩道。
“是呀,刚才还呼呼呼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喂喂喂了呢?”听着听着,他也渐渐有点茫然了。
听说有了情况,大家都紧张起来了,常宁只好将象棋收进肩包,凑过来问:“哪里?哪里?”
几个人越听越觉得蹊跷,一会儿是喂喂喂,一会儿是哈哈哈,一会儿又是嘻嘻嘻,虽诡异多变,却越来越清晰,与风发出来的单调声音截然不同。
方奇缩着脖子问道:“不会是妖怪吧?”
一会儿,怪声嘎然停止,可是很快又响起来了,并且比刚才更为凄厉恐怖。
常宁终于忍耐不住,火冒三丈地往前冲出去十几步,对着树林大声喊道:“喂,请问你是哪一路妖怪,有本事就出来跟我们打个照面,躲在背后搞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成宇笑弯了腰,说:“常宁你真逗,倘若真是妖怪,它会听你这一套?”
这时,怪声忽然转到了西边,声音也由原来的柔软尖脆变成了粗犷、雄浑。
“我是飞龙山上的通天大王,你们几个小毛孩擅自上山,触犯了本王的灵气,该当何罪?”
“通天大王是那一路妖怪?”方奇小声问龙振。
龙振仰脖呵呵大笑,用嘲讽的口吻对着小树林喊道:“收起你的鬼把戏吧,尊敬的通天大王,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这话令大家迷惑,正要问个究竟,那声音突然又转换成女人娇滴滴的腔调。
“喂,就算你们不怕通天大王,白骨精总该怕了吧?我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超级白骨精。”
龙振放开嗓子,对着小树林大声训斥:“白雪,快出来,别装神弄鬼吓唬人了。”
白雪?人们简直无法相信自已的耳朵:一个小小的鹩哥,竟然一手导演了这幕恶作剧。
少顷,白雪扑扇着翅膀从树林里飞出,在低空盘旋几周后,落到了龙振肩上,用柔软的女声朝众人致以歉意:“对不起,各位受惊了。”
龙振拉下脸来,厉声叱责道:“你不好好的在家待着,飞到这里来捣什么乱?”
鹩哥自知理亏,音量一下子比刚才小了许多:“我,我想跟你们一起上山。”
龙振严词拒绝:“不行,万万不行,咱们事先说好了的,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不守信用。”
“不,我不回去。”
你一言我一语的人鸟争执,让人们越听越糊涂,茵茵首先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振说出了事情的缘由:“临走前,我跟它进行过协商,它也同意留在家中照看老人,想不到居然阳奉阴违。”
“爷爷奶奶的身体很好,完全用不着照看,况且他们也同意我上山。”它的理由仿佛也很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