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泉心情复杂地捧起热茶呷了一口，一股带着微酸的香味直透肺腑，火烧般的咽喉随即清爽了许多，环视教室一周后，说道：“现在是师生的互动时间，大家有哪些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提出来。只要跟武术有关，什么问题都可以。”

“开始吧，谁先来？”他又加了一句。

不知道什么缘故，原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几十张嘴巴，此刻却成了默默的一群，这使他感到意外。

“龙振，你来带个头。”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张长着一对招风大耳的脸上。

“好。”他爽快地答应着，正准备提出问题，方奇却似程咬金一般地忽然从半路杀出，“我，我可不可以先问？”

他的冒失引发了一阵笑声。

“可以，你说吧。”王子泉又将注意力转向了他。

“少林和武当，究竟哪个更厉害一些？”他摸了摸鼻子，又抓了一把头发。

他的话立刻在人们心中产生了共鸣，因为这是一个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龙振也认为他问得好，其实这种想法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了很久很久，也请教过许多人，却始终无法得到满意的答复。

“你们说呢？”王子泉笑着问大家。

“少林。”成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对，应该是武当。”林爱武立即给予反驳。

“乱说，我认为非少林寺莫属，不是有‘天下功夫出少林’之说吗？”常宁支持成宇的观点。

“笑话，武当功法扬名四海。”冯宏义也不甘落后，“这是得到大家一致认可的。”

这下子可热闹了，人们马上分成了两派，分别站在成宇或林爱武一边，他们各自述说自己认为的理由，有的引经据典，再加上民间传说和江湖轶事，有的列举出那个流派擅长的具体功法和名震天下的代表人物，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活跃的气氛令王子泉既高兴又激动，他也知道，倘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争执就极有可能演变为争吵而影响团结，因此必须及时加以控制和引导。

“龙振，说说你的看法。”

“我认为少林和武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就跟一对双胞胎一样。”龙振见老师又一次点到了自己，便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响应。

“对，他们各有特点，也各有不足的地方。”王子泉高兴得连连点头，特别是关于双胞胎的比喻，更让他感到贴切，“我个人认为，从总的来看，少林偏重于外功，武当偏重于内功，少林有七十二艺，武当有四大功法，他们在武术界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因此仅仅以功夫的高低去评价他们是没有意义的。”

常宁霍地站起身来，问道：“王老师，你和程校长是少林派还是武当派？天云长老他们又是什么派？”

“好，问得好，问得很有意思。”他面带微笑，语声朗朗，“我们既不是少林派，也不是武当派，我们是飞龙派。”

“飞龙派？”课室里一片惊疑之声。

王子泉两眼放出光芒：“奇怪吗？乍一听，大家都不免会在心中嘀咕，因为江湖上并没有飞龙派一说，但历史上确实存在。一千多年前，龙山寺的开山祖师普贤长老吸取了少林与武当以及其他武术流派的精华，结合自己的心得和经验，创立了飞龙拳，随后又相继创造了飞龙爪、飞龙指、飞龙脚及飞龙轻功，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经过历代长老的不断努力，这些功法逐渐丰富并陆续传到了民间。

“然而，”他随后将话锋一转，惋惜与遗憾之情溢于言表，“最近几百年，这些扬名武林的精粹功夫，几乎全都渐渐地失传了。原来的飞龙拳分三个层次，如今在社会上广泛流行的只是它的第一个层次，也就是初级阶段。关于它的失传，有多种不同的说法，一种说法是因为第二、第三层次的功法艰深难学，许多人知难而退，久而久之便后继无人了；另一种则将原因归罪于龙山寺的一场深夜大火，不但寺中的僧众全部葬身火海，甚至包括拳谱在内的所有典籍也随之灰飞烟灭。孰是孰非，后人实难判断。”

“想不到它的历史居然还这样复杂。”龙振感叹道。

“王老师，有人说，现在大家所认为的飞龙拳并不是原来的第一层次。”茵茵提出了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这是真的吗？”

“没错。”

“市面上出售的各种飞龙拳谱，以及许多短期培训班所教的飞龙拳，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对吗？”她再进一步。

“可以这么说。”

“什么叫做‘可以这么说’？老师你能不能讲明白一点？”冯宏义使劲地眨巴着绿豆般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