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人们一边用手指点戳木桩,一边把话题转到了马大嫂所说的“要事”上面。
“我悄悄地问了一下,马大嫂说要来新教师了。”殷晶莹把刚刚得到的信息说出来与大家分享。
“我也听说过,应该是语文教师吧。”成宇很神秘地道,“从下周开始,每个星期要增加一节语文课,不知是不是真的。”
“不叫语文,叫‘传统文化’。”茵茵纠正道。
“啥叫传统文化?”琳达问道。
“哈,连传统文化都不懂,真不知道你那三年初中是怎么上的?”方奇讥讽道。
“臭显摆,你知道,你说,你说。”琳达不服气地追问道。
“就是之乎者也和孔夫子那些东西,可难学了。”方奇现炒现卖,“嗳,对了,叫四五经。另外还有唐诗宋词等等等等,范围十分广泛。茵茵,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基本正确。不过还有很多很多,说句难听的话,就是我们全班同学的十个手指头再加上十个脚趾头也算不过来。”茵茵用了一个通俗但十分贴切的比喻,
常宁补充道:“应该还包括什么阴阳卦啦,三韬六略啦,还有中医中药、地方戏曲以及我们学的各种武术等等都是。”
“我看没必要,除了练武打功夫,那些玩艺对我们没一点用处”林爱武说。
“谁说没用?练武的就不需要文化了?”常宁立即反驳,“机智和勇敢,缺一不可,文武双全嘛,有勇无谋的人成不了大事。”
“没错,练武重要,文化也同样重要,它教我们怎样做人,怎样做事,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如何去达成自己的人生目标。不然,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没有方向,再好的武功也没有用。”茵茵眼中光芒闪动,“听说要请的教师就是我们原来的班主任侯娟。”
“真的?是你爸告诉你的吗?”龙振禁不住一阵惊喜。
“不是,是我一次从办公室经过时,偶尔听见的。不知侯老师答应了没有。”
“开不开传统文化课我不知道,要增加一位武术教师却是千真万确的,听说招聘广告已经贴出去了,最近肯定会有人上门应聘。”成宇却给出了另一种说法。
人们很快分成了两拨,部分人认为来的应该是教授传统文化的老师,而绝大多数则觉得武术教师似乎更加切合实际,为了分个输赢,大家决定去看个究竟。
这时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见人们迫不及待,龙振也只好同意提前,一路上反复叮嘱大家要保持安静,切莫大声喧嚷。
众人轻步上到二楼,悄悄地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龙振、成宇、常宁和茵茵,一见到那个高大粗壮的身影和分布得不太协调的五官,便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惊叹。
“哗,无名氏。”
“金不换,好样的。”
“飞龙脚,了不起。”
武术节那天,金不换横空出世,揭露了飞龙拳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和秘密,并以失传已久的飞龙脚打败了不可一世的王昌北和石代发,他的豪情和英雄气概震惊了全场,丁鹏飞因此对他怀恨在心。悄然离去后,他一直杳如黄鹤,不见踪迹。想不到几个月之后,居然又再次毫无征兆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中。
“他是来应聘的吗?如果他能到功夫班来做我们的老师就好了。”方奇收回敬慕的目光,对身边的成宇道。
“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其他事也不一定。”
“我认为百分之百是来应聘的,而且校长一定会收下他。”林爱武走近他们并搭上一句。
“那倒未必。”常宁却有着自己的看法。
办公室内,招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尽管来人一脸谦卑地作了自我介绍,称他名叫许武才,艺名金不换,看了招聘广告之后,特来应聘武术教师一职,希望能遂所愿,并当场展示了他的降敌绝招——飞龙脚,也博得了三位老师的热烈喝彩,但还是遭到了程玉峰的婉言拒绝。
“鹏飞武术学校也正在招聘教师,他们那边环境好,待遇高,丁校长又爱才如命,而我们这里校舍破旧、设备简陋,工资也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一,大侠为何要舍高求低?”
许武才笑笑说:“程校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语云:良禽择木而栖。就环境和工资福利来说,鹏飞武校确实也可以称之为‘良木’,但一个真正有抱负有理想的人是不会过分计较这些的,在英雄好汉眼里,钱财只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从小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正直汉子,为龙城出一份力。是你们办班的宗旨和不怕困难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
程玉峰脸带微笑,话语温柔得体:“很好,很好。许先生不但武功无人能敌,而且道德高尚,我们万分敬佩,遗憾的是我校只招一人,而且昨日已有人捷足先登,所以,所以……不周之处,万望先生谅解,以后如有机会,一定恭请,一定恭请。”
王子泉被他的话惊得瞠目结舌,目光在程玉峰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心想,你不是叫我来商量的吗?如今还没跟我沟通就把人家打发了,放着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要,岂不是太草率了吗?但他既然表了态,也就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在不停地表示歉意。
许武才虽然深感错愕失望,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仍是那样的自信和平静,而窗外的学生则发出一片惋惜之声,都觉得校长的决定不可思议。
“对不起,打扰了。”许武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大步流星地出了门,下了楼。
“老程,你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应聘者一走,王子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带着三分失望七分责备,不悦地问道。
“莫急,莫急。”程玉峰拍拍他的肩头,露出神机莫测的微笑,随即又附在耳边“这样这样”地说了几句。
“合适吗?”他仍旧是满脸的狐疑。
“看看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挤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