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斐瑜俯身弯腰，探出戴着雪白色手套的手，标准的礼仪动作寻不出分毫差错，笑道。

“主人，我是陆仁嘉，不是陆总，您是不是又喝酒了？”

他补充道，“您喝酒最多只能度数十五度以下的半杯红酒，再多就很容易喝醉了。”

段小飞喉结一动，仔细地打量着温斐瑜的五官，像是要寻出半点不同来证明陆仁嘉和陆仁禀这两人只是长得太像了。

但是这两人就跟同一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般，从那温和神情再到好看精致的五官，都毫无差别，比双胞胎还双胞胎。

见鬼了。

这世界应当很科学才对。

“我没醉，但是你……”

他欲言又止，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怎么长得和陆哥一模一样？”

温斐瑜低头从容不迫地脱着白手套，正好掩饰唇角加深的弧度。

“主人您每次一喝醉就要纠结这个问题，虽然我是跟陆总长得是有一点像，但仔细打量，陆总长得比我要帅气温和许多，我哪里能和陆总比。”

段小飞还是不信。

眼睛清晰地告诉他，这两人长得哪里是像，那分明就是换了套马甲的区别，皮下还是同一个人。

但扭伤的脚踝一直在隐隐作痛，无论段小飞信不信，也还是得先上车回家。

温斐瑜取下白手套，转身，背对着段小飞弯下腰来。

“主人，我背您上车吧，我已经命人给您买好了药，回到家就可以敷药了。”

段小飞咬牙，撑着电线杆缓缓站起来，但还是疼得他龇牙咧嘴。

“没事，陆…管家，你扶着我上车就好了，不用背。”

“好。”

温斐瑜搀扶着段小飞，尽可能让他将全身的重量转移过来，不压迫脚踝，但又没有直接接触到段小飞的腰腹等敏感地位。

段小飞心想，这种小心翼翼的照顾动作倒是和陆仁禀如出一辙。

又被他抓到了相同的地方。

“陆管家，你涂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两人距离极近，温斐瑜身上的香水味被夜晚冷风一刮，钻进段小飞的鼻翼间。

他身上的香水味倒是跟陆仁禀有些许不同。

陆仁禀选择的香水味更有冷冽凌厉的感觉，但陆仁嘉身上的香水味则温柔宽厚些，予人放心感的木质香后调也更绵长浓郁。

“是Attention系列的第三款香水，跟陆总的香水是同一系列。”

这个答案倒是无懈可击。

但段小飞依旧持怀疑态度。

加长林肯中间一截车厢共有四个位置，段小飞与陆仁嘉相对而坐。

段小飞托着腮，全程神情凝重地盯着对面的陆仁嘉。

上至细碎的头发丝，下至锃亮的皮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找不同活动。

陆仁嘉其实就是陆仁禀摘掉了金边框眼镜的模样，也更像是日常的居家体贴模样。

去掉了少许凌厉冷傲的攻击性，只保留最温柔的一面。

温斐瑜没有过多在意段小飞的视线，专心地汇报着庄园里的工作。

“主人，刚才陆总嘱咐我说您的脚踝受伤了，我已经帮您联系好您的家庭医生了，等下应该就能及时为您上药。”

“这是您的手机，陆总说您刚落在化妆间里了，叫我转交给您。”

“陆哥在哪里？”

段小飞一边盯着陆仁嘉，一边拿起手机，准备拨出通讯录里陆仁禀的电话。

但刚打开通讯录，往下翻到‘L’开头的联系人，他就看到了三个整整齐齐排在一起的瞩目名字——

陆仁嘉，陆仁逸，陆仁禀。

路人甲乙丙齐活了，就差个路人丁就能凑一桌开打麻将了。

段小飞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这是‘陆仁家族’的生产流水线吗？

拨打出陆仁禀的电话号码，屏幕却显示‘正在通话中’，段小飞不死心地挂断电话，重新再拨，依旧还是‘正在通话中’。

温斐瑜似乎对这局面早有预料，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手中文件，答道。

“陆总接下来一个月要出差去C国，和股东商量投资C国公司的事情，可能已经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了。”

很好，他接下来不仅很难打通陆仁禀的电话，也不能通过让陆仁禀和陆仁嘉同框的办法来检测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段小飞忽然间有了一个天马行空的大胆想法。

‘陆仁家族’说不定只是系统安排的NPC们而已，系统自动选用捏造过的最完美的脸，套用在这些NPC身上，所以陆仁禀和陆仁嘉才会长得一模一样。

段小飞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陆管家，你能做到我身旁来吗？”

他想再近距离地好好观察下这位路人家族的成员。

温斐瑜遵从命令地坐到了段小飞的身旁，却只是偏过头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看向段小飞。

他不敢。